第十九章
时光飞逝。
一转眼她已经和这只不知从哪里来的小野蛇和平共处了一周的时间。
偶尔她也会想想她那个不知去向在远方出差,或者也可能是出轨的丈夫,然后短暂地感受一下作为糟糠之妻的惆怅。
段尔度摸着手上的照片,那是两人结婚时的合照。
她知道人类有睹物思人的习惯。上大学的时候她就见过人类室友失恋的时候会望着手机里的照片发呆,呆着呆着,就突然在某一个瞬间埋着头嚎啕大哭起来。就好像千里堤坝,在微小密集的蚁群的啃噬中,终于溃塌,被冲刷得七零八落。
段尔度那时候觉得真是可怕,感情这桩事儿威力是这样巨大,好时便是甜蜜得无以复加,坏时便是苦到恨不得将自己割裂开,把自己的灵魂分成两份,一份用来承载过往的感情和记忆,一份用来维持理智的生活。
有时是理智占上风,叫人继续保持着体面。有时却又是感情占据了上风,让那原本亟待被抛弃的情与爱得以寻了机会狠狠地践踏着人的自尊与颜面,把人的生活搅得昏天黑地。
她并不明白感情这回事儿,从前的时候不懂,现在依然云里雾里得看不分明。但就像是对一切未知事物所保留的态度那样,她越是不理解不明白,越是好奇与渴求。她一直对旁人感情里的寻死觅活与甜腻缠绵兴致缺缺,但轮到了自己头上却不免生出些微妙的观感。于是像是人类的孩子学着大人抽烟一样,哪怕知道或许不对、不好,依然忍不住去笨拙地模仿,而她就是在模仿着人类眷恋一个人时的举止。
“你在干什么?”
然而头顶上的小野蛇此时冒了出来,它不甘寂寞地发言,将她所有的那些忧郁情怀给打了个稀巴烂。
她只觉得现在的心情像是吃了掺屎的萝呗。这家伙什么时候能滚蛋。她无数次地在心里这样想道。
“你怎么不说话?”小野蛇根本不容许被漠视,喋喋不休地在她的头顶上叽里呱啦地吵,非要从她那里得到个回答。
她幽幽叹气,“我在感受我还没来得及萌芽的爱情。”
小野蛇:“……”
它不想搭理她说的这莫名其妙的屁话,瞥了眼她拿在手里的照片,好奇地发问:“这照片是不是P了?这女的和你一点也不像。”
“……”你他……她咽下了涌到嘴边的脏话。
不能骂不能骂,惹不起惹不起……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作为小仙女我要原谅他的无知和傻逼,原谅孩子原谅孩子。她心里念了无数遍,忍气吞声地说道:“你说得对,确实P过了,毕竟人类都喜欢P照片。”
“真是奇怪的爱好啊。”它感慨。
“……是是是,您说得对。”臭傻逼臭傻逼。
“咦!”
“怎、怎么了?”她僵了一下,差点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只感觉到头顶上的住户晃晃悠悠地动了动。
仿佛恐怖片里的场景,一条蛇慢悠悠地垂下身子,绿油油的大半截倒悬在了她的眼前。身上鳞甲细密的纹路清晰可见泛着幽光。
嘶——
她差点没控制住自己逃跑的本能。
哪怕是同居,甚至算得上亲密接触了一段时间,她依然无法抵挡住这种从心的本能。这发自内心的求生欲简直膨胀得无处安放。
但正如她对这位室友了解的那样,它并没有攻击她的打算,只是晃荡着身子,从她的头顶悬下来,看上去像是想要靠近那张照片的样子。
段尔度可以看到这家伙有多么努力地往照片上凑,只差没把脑袋给贴在照片上瞧了。
呵。
所以它一个近视,刚刚怎么好意思说她P过照片???它根本就是在瞎几把乱讲!为了找到机会嘲讽她就睁着瞎眼说鬼话!
“这个人——”
“嗯?”她没好气地应了声。
小野蛇端详着照片里的男人,觉得这一男的长得好眼熟哦。
沉思半晌,它恍然大悟,扭过脑袋朝向段尔度问道:“这人是谁啊?”
没等她回答,它由衷地感叹,“竟然有幸英俊得和我不分伯仲!”
“噗……”她正喝着水想要缓缓神,听到这话差点没喷出来。
她咽下水,心情复杂地看着它。显而易见,它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问这人是谁,他就是为了睁着它的那双瞎眼臭不要脸地吹嘘自己!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晃着它的肩膀告诉它,你他妈的给我清醒一点!你一个连眉毛都没有的大眼瞎仔青天白日的怎么就敢说这么厚颜无耻的话???
但她不能这么干。
不是因为找不到它的肩膀,也绝对不是因为她怂,只是她的善良不允许她将真相说出口。
所以她决定采用一种更加委婉的表达试图开玩笑来缓和这种尴尬的气氛,“您是在暗示……您想要当我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