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轮“员工对话”只是铺垫。
第二轮“员工对话”才是关键。
李乔其实不明白为什么要铺垫。她能看出来，精英范儿十足的严律师一直在努力营造一种友好、轻松的气氛。
但一张长长的会议桌横亘在中间，一边儿六个人，一边儿只有李乔一个人，怎么看怎么像审判。
所以，该来的终究会来。
随着严律师再次开口：“李女士，请停笔。我们再休息一下。”那位年轻律师又一路小跑地绕过半张会议桌，拿走了李乔的问卷本。
这一次，年轻律师翻过问卷本后，即将它送至严律师面前。
严律师看向李乔，说：“李女士，接下来我们进行第二轮员工对话。希望你继续配合我们完成此次对话。上一轮对话还是很不错的。”
“好的，我会尽力配合。”李乔重复自己的台词。
严律师翻开问卷本，直奔某一页，稍一浏览后，说：“李女士，这里有一道陈述题你跳过了，没有回答。”
李乔实际上跳过了好几道题。她不知道严律师具体指哪一道。
“哪一道？”她问。
严律师向前翻看了两页后，即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他只笑了笑，翻回那一页，说：“这里提问，假如你现在要独立开办一间贸易公司，因为财力有限，出于降本增效方面的考虑，请设计一个简化的业务流程。这道题······被完全留空了。”
然后，严律师抬眼看向李乔。眸光尽量显得温和友善。
李乔的眼睛一眨一眨地、无辜又迷茫地看向他，说：“这个假设不成立。所以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旁边几位律师仿佛看傻鸟一样看向她。
严律师无奈地笑道：“这道题只是预设了一个条件，通过这个预设条件请李女士你发挥聪明才智和成熟经验，以此来分析现存的问题。”
李乔表现出“我好像听明白了”的样子、点了点头，说：“刚才，在第一轮对话中，我向诸位介绍了一个订单从询价到货款入账的全部流程。这个流程不仅我在遵守和使用，集团公司里全部的业务员都在遵守和使用。大家一致认为这个流程中没有一步是多余的。如果要通过缩减步骤来降本增效，我认为······既降不了成本也增加不了效益，而且会带来巨大的风险。”
严律师还要开口。
李乔立即跟上下一段话：“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回答了这道题，如果，我是说如果，这道题的答案进入了集团的决策系统，接下来发生的损失······我认为领导们无法接受。而且，可能会追究我的责任。”
郭大嘴突然横插一嘴，说：“问卷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到底怎么用答案，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回答这份答卷，说白了，有一部分就是测试你的执行力！上面问什么，你回答什么！这就叫执行力！听明白没有？！这就叫执行力！”
“我的执行力的确不是那么好。没必要隐瞒。”李乔说。
郭大嘴眼睛一瞪、还要说。严律师却捷足先登、先说道：“李女士，你太谦虚了。据我们所知，你是本企业业绩最好的业务员。所以，我们才与你进行对话，期待找到企业内部存在的问题。”
这话逻辑不通。李乔想。但她懒得指出来。当面指出律师有逻辑漏洞，等于砸人饭碗。或者······他们其实想砸自己的饭碗？
“我已经尽力了。”李乔只能这样对严律师说。
严律师仍旧是笑了笑，向前翻了两页后，忽然转向郭大嘴，说：“我发现李女士对我们总是有所保留。这样，郭总，麻烦你介绍一下李乔女士在公司的各项情况。”
可算轮到郭大嘴正式登场了。他瞬间换上眉飞色舞的神色，说：“我们小李呢，最大的优点就是有人格魅力！特别有人格魅力！我跟你们讲！好多人喜欢她！前两天······”
李乔不疾不徐地打断他：“郭总，麻烦你回答严律师的提问。”
郭大嘴继续自顾自地说：“······还有人跟我打听问说小李结没结婚、有没有男朋友！我说人家小李魅力大眼光高！一般人根本进不了她的眼！她眼睛长在脑门子顶上！呵呵呵······是上周吧？对！就是上周！情人节那天！别的女同志桌上顶多有一束玫瑰，有的连一束都没有！人家小李的桌上！好家伙！像开了花店一样！”
李乔不疾不徐地解释道：“个别供应商和客户送的。而且······”
“先听我说！”郭大嘴提高音量。“我们办公室有几个小年轻刚参加工作······”
李乔不疾不徐地继续叙述：“而且以普通花束为主。我一不收礼二不拿回扣，他们又想通过一些方式维护人际关系。我已经通过正式的公司邮件通知他们以后不要送了。相关情况我也打了报告。”
郭大嘴仍扯着嗓子说自己的：“······财政紧张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