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例会取消。取而代之的，是郭大嘴叫李乔到会议室跟他单聊。
自从那次报销通过，郭大嘴对李乔客气了不少，平时也不找茬了，两个人算是相安无事。
今天在会议室，郭大嘴显得十分轻松，十分和颜悦色，仿佛要公布好消息。
“管理学大师柯林斯博士听过没有？”他问李乔。
“没听过。”李乔回答。
“你平时要多学多看。柯林斯博士是著名的商业管理顾问，著作等身。”郭大嘴得意地拍了拍面前一册大部头的书。“我最近正在看他写的这个《管理的本质》，受益匪浅。我建议你也买一套读一读。”
“谢谢郭总指教。”
“哎，对，今年······哦不，去年三月份还是四月份的时候，柯林斯博士带着人来过咱们公司一趟，你还记得吧？”
李乔略想了想，回答：“不记得了。”
“政治觉悟太低！”郭大嘴笑呵呵地指了指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那次啊，钱董是花了大价钱的！请柯林斯博士给咱们公司把脉。你每天只会埋头跟业务，不知道抬头看世界。世界这个大市场，五年一小变，十年一大变。做事，特别是做管理，是要未雨绸缪啊！你来公司有五年了吧？”
“对，五年。”
“你对你的未来怎么考虑的？怎么规划的？”
李乔认真想了想后，回答：“继续做好本职工作，为公司拿下更多的订单、创造更多的效益。”
郭大嘴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停顿片刻后，缓缓说道：“你呢，学历高，悟性好。这些年你为公司做出的贡献和成绩，上面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董事会里的各位领导都很欣赏你。”
“董事会里的各位领导都很欣赏你”这句话从郭大嘴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觉得有点讽刺。
郭大嘴空降之前，部门经理这个位置已经空了小一个季度。如果自己能获得这么高等级的评价，为什么升职的不是自己呢？！
郭大嘴见李乔听到如此赞许，仍不动声色，便只能扯起嘴角“呵呵”干笑两声，继续说：“所以呢······公司马上上马的新项目，上头点名让你参与。关于新项目的事，你已经听说了吧？”
“没有。”
“不会吧？”郭大嘴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你的消息渠道比我广。”
“真没听说。”李乔说得很认真也很淡漠。
“哦”，郭大嘴点了点头，“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毕竟······这件事呢······跟公司的······上市有关。咱们公司马上就要开始做上市辅导了，你知道吧？按我目前听到的消息，咱们内部人员都能拿到原始股。到时候啊一开盘，咱们的原始股眨个眼就能翻个十倍二十倍！你和我都是赶上好时候啦！特别是你！你能参加新项目，拿到的股份说不定比我多得多！到时候有什么内幕消息，你记得告诉我一点儿啊！呵呵呵······”
李乔的耐心耗得差不多了，但郭大嘴还在外围兜兜转转地绕圈子，不讲重点。
他今天到底想说什么呢？
见李乔并不为什么上市、原始股、翻倍这些概念所蛊惑，只平静淡漠地看向自己，郭大嘴有些不自然地换了个坐姿，从歪向左侧换到歪向右侧，才继续说：“上市这件事呢，我就跟你透露这么多。你知我知。你可别跟别人说。总之呢······上市工作的重中之重，是推进和工业大学合作的新项目。做好新项目，就是公司上市的大功臣！所以······上头的意思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从各个部门抽调最精干的力量参与新项目的建设。咱们部门里头，你肯定要参加。上头钦点的。我是不同意你去的。也是和领导们商量了很久。”
李乔认真地问：“所以······您这次找我来，是讨论参与新项目的事？”
“是。”郭大嘴肯定地点了点头。“也不是。”
李乔继续耐心安静地看着他。
“关于新项目的事呢，过几天，有工业大学的专家亲自跟你对接。我是学文科的，在科学技术方面······纯粹是外行。我就不误人子弟了。呵呵呵呵······”，郭大嘴干笑着从眼前的一沓文件夹里抽出一个黑色的文件夹推到李乔面前，“话又说回来，新项目非常重要，你肯定会分出一半的精力放在新项目上。但！上头给咱们部门定的业绩目标可一分没少！实话跟你说，我的业绩压力很大！我跟上头要人，你猜上头怎么说？上头说，现在要减！员！增！效！”郭大嘴的手指戳在桌案上，“邦邦”做响。“半个人员编制也不给我！新项目的确是好事，我们都要积极支持！但是，咱们部门的业绩怎么办？！你想过这个问题没有？”
李乔在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分析他的措辞，听到他的提问便略略摇了摇头。
至于那个黑文件夹，她暂时没工夫去看。
“你看看那个。”郭大嘴指了指黑文件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