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呼吸声。他惶恐地张了张口发出暗哑的呼唤“妹妹?阿盛?”他挥舞的动作扯到了手背上的针头,猩红的血夜瞬间倒流进针管里,“别乱动”“我在这”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唐清知听出这两个熟悉的声音,松了一口气转头侧向发声的地方试探地小声呼喊“爸爸”他又焦急的询问“妹妹呢?妹妹还好吗?”江仰盛按了呼叫铃又利索地按住棉球胶带替他拔了针头,一边用手心捂着他冰冰凉的手指一边劝慰“我可是个s级的Alpha,身强体壮得和头牛似的,能有什么事?倒是你,要做几天小瞎子了。”她故意言语戏谑制造轻松气氛,不想唐清知因为看不到而害怕。
唐清知这才回过神来缓慢地眨了眨眼,视线无焦距的停在半空中“我看不见了,要、要多久才能好?”他听见了Alpha的调笑,恐惶地情绪回落了不少但还是免不了不安,眼前皆是昏暗一片让他下意识攥紧Alpha的手。却又强打起精神向听到的方向扬起微笑“我没事的爸爸,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摘掉眼镜剃光了头发的青年显得格外脆弱幼小,陷在白色的被单里轻飘飘的一团,落在唐昀印眼中却是沉甸甸的一团,像是最初压在他腹中扰得他心烦意乱又在悲痛交加里迫不及待离开他身体的一团,他的骨血他的孩子。而如今,这孩子长大了,独立了,有自己的伴侣了。面对他,是那样的生疏,哪怕受了这样重的伤,哪怕在失明中惊惶,找寻的都不是父亲的依靠。唐昀印没办法面对这个微笑,他甚至没办法再面对这一声“爸爸”。
他站起身向病床上的儿子俯下背去,用眼神瞄摩了很久,端详着那酷似亡妻的面容,最终也只是用手抚了抚唐清知的侧脸,小心翼翼地避开他脸上的淤青“别害怕,过几天就就可以看见了,需要什么让仰盛给家里打电话。”他直起身向沉默注视的江仰盛点点头“公司还有事,知知就拜托你了。”然后他转过身,离开这间病房就像当初在妻子愤怒的悲泣“那就离婚我们一刀两断“里离开的一样果断,路是他自己选的,后悔只会使他显得更无能,唐家不需要既无能又软弱的掌舵者。
听着熟悉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唐清知有些失落“我是不是又让爸爸不高兴了?”也许是因为麻醉的药效还没完全过去,他的情绪起伏格外激烈,短短一个问句就已经落下泪来,泪珠子成串地顺着眼角掉进枕头里。小巧的鼻尖通红一片,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一团,眼角眉梢都湿哒哒的,掉进水里的小面包一样可怜。唬得江仰盛手忙脚乱的替他擦眼泪一叠声地哄“没有没有,父亲守了你一整个晚上,担心你手冷还给你灌了热水瓶暖手,看你醒了开心都来不及,怎么会不高兴呢!”
“真的吗?”唐清知努力止住啜泣“要是骗人你是什么?”空荡荡的瞳孔循着声音瞪视着江仰盛的方向,湿哒哒的小面包固执的追问“骗人你是什么?”“是小狗行了吧,是小狗。”江仰盛一边心疼一边好笑,知知比她大七岁,平日里一直端着哥哥的架子,又体贴又稳重,撒个娇都会害羞地捂着脸叫她不许看。现在这副被麻醉剂搅得晕晕乎乎的幼稚模样简直让人想抓住放进口袋里藏起来。小面包哭了一会儿又口渴了,被喂了半杯温水,迷迷瞪瞪的又睡过去了。
江仰盛也终于放下心来,在一旁的沙发上睡了过去。这一觉睡了不短时间直到她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吵醒。她打了个呵欠,偏头向病床望去,只见唐清知正小心翼翼的伸手解捆在他手腕上的监测仪器。“哥哥在做什么?”她特地把哥哥两个字发音咬得很重,提醒Omega不要随便干坏事。“医生说前48小时都要卧床精养的,知知要做什么跟我讲就好了,不要自己乱动。”她走过去握住Omega的手,三两下就把松了的监测仪重新给他戴好,温柔又强势。
“我……我想小解”Omega耳朵都红了,一咬牙还是直接说了出来,心里打定主意,发热期里Alpha什么没见过,要是敢在这里嫌弃他,他就、他就再也不要理她了。他在心里恶狠狠地想,自己为了救她都变成小瞎子了,要是她敢嫌弃,他就去Omega保护部门告她,反正她别想随便离开他。江仰盛看着小声说完的Omega不知神游太虚到了哪里,还没等自己把尿壶拿出来就又红了眼眶,眼瞅着又要掉金豆豆。连忙凑上去一顿连亲带抱,乖乖宝贝儿心肝儿的乱喊一通才让人由阴转睛,红着脸让她不许闹了。这才又哄着人在床上释放了尿意,再三保证48小时一过就再不用这东西。
眼睛看不见又不能下床,头上和胸口都痛得厉害,止疼的药效一过,唐清知就忍不住的害怕,不安全感让他变得脆弱又黏人,一刻摸不到江仰盛的存在就怕得直掉眼泪。好好一朵清冷自特的高岭之花,现如今恨不得长在Alpha怀里一秒钟都不能分离。江仰盛没有骗他,Alpha的超强体质让她三天就拆了支架,肩膀还和以前一样可靠有力。Alpha也乐得被他依赖,时时刻刻搂着他不撒手,吃饭要喂,睡觉要哄,就连上厕所都要抱着去,再被他连凶带推的赶到门外等。但是没关系,借着不能洗澡的面,给唐清知擦身的时候,她可没少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