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力又放回编彩绳上,“芊芊,你帮我选选哪个好看?”
“左边的吧。”
“是吗,我觉得这个好。”
……
江彧从窦米外婆家出来,在篱笆外停留片刻,朝向街道的那扇窗上映着跑动的身影,两个女孩的谈话声模模糊糊,像是夜间慢音的呓语。
吕雪梅洗完衣服,手臂一扬把洗脸盆的水泼到门口,“哗——”一声才把他的思绪拽回来。
“小彧,还没回去呢。”
江彧抬脚离开,“这就走了,您早点睡。”
“好嘞,明儿还来吃鱼汤面!”
“好。”
江彧清挺的身影从灯光笼罩走到暗处,直至连地上的影子也看不见了,他的衣衫消失在拐角。
晚上,江曼切了盘西瓜端过来:“小彧,明天下午你爸爸来接你,那边结束了你们先回去,妈妈留下来再帮郝阿姨几天。”
“嗯。”
马上就要开学,下次再回来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江彧收拾好行李,巡视圈不大的小屋,墙上还挂着小时候最喜欢的动画片海报,早已失了原本的颜色。
八九岁的时候奶奶家才安了空调,以前在树下乘凉,中午热得睡不着,电风扇吹不散暑热的回忆仿佛就在昨天。
明天就要回去了,他有点舍不得乡下的一切。
翌日,江彧走前想和窦米他们告个别,时间不碰巧,那仨人早早跟郝美丽去镇上送货了,吕雪梅端着铁盆在搅和鸡饲料,地上洒着小米粒,公鸡母鸡围着一圈啄米,树上的小麻雀也飞来了。
“小江啊,你现在就走了吗?不等窦米他们回来?”
江继远准点开车来了,往后备箱搬行李,怕路上堵车耽误要早走,江彧不能待太久,“外婆,你帮我跟她说声抱歉,时间太赶。”
“行,那你快去吧。”吕雪梅出来送他,遗憾道:“没吃到外婆做的饭,下回你和豆子一起回来,外婆再做给你吃。”
“好。”
江彧坐上车,最后看了眼分割整齐澄净的像玻璃碎片的水田,林荫蓊郁,河水静静的流过石缝,映着幽绿婆娑的树影。
私家车行驶在迂回曲直的路上,江彧从后车镜里看着不停后退,变小变远的房子,心中不舍但毫无办法。
……
窦米到日暮才回来,倦鸟归林,她从三蹦子上下来去找杨贝芊,两人去外面澡堂洗完澡回来,吕雪梅做好一锅饭,“饭做多了,你和芊芊多吃点。”
窦米捧着搪瓷碗坐在门口,她看着尽头的簌簌轻响的林间,“外婆,江彧吃过了吗?”
吕雪梅在洗碗,关小了水龙头:“他回去了,下午走的。”
窦米端着面碗回到厨房,“他怎么提前走了?也不说一声。”
“他今天晚上在那个西云大会堂有钢琴比赛,他爸爸接他走的,本来想给你们说一声的,实在等不到你回来。欸,妞妞你去哪儿啊?”
窦米放下碗,骑上自行车从门口斜坡冲下去,“找芊芊——”
她叮铃咣当一阵动静,碾过地上喂鸡撒的的黄米粒,受惊的公鸡扑棱翅膀,掉下几片鸡毛,好一阵鸡飞狗跳。
“让让,让一让——”窦米疯狂拨车铃,东拐西拐骑出小路,从田里吹来的风掀起她的刘海,踩脚踏板的速度更猛了些。
半路上撞见回家的杨贝芊,“窦米,你去哪?”
“芊芊,我要回去一趟。”
杨贝芊虽然不知道什么事情,但看窦米焦灼,想也没想也坐上自行车车座,扶着车龙头:“我跟你一起!”
临近傍晚村庄的路上没有一个人,大家都回家吃饭了。
两个女孩骑车穿梭在荒无人烟的石子路上,车轮滚动向前,因为动静大吸引门口的看家犬,她们骑得更快了,后面追的狗一条变成两条,窦米喊叫的声音卷在风里:“芊芊,再快一点——”
杨贝芊奋力踩着脚蹬超过窦米,笑声,尖叫,车铃声交织在一起,她们捏着刹车冲下缓坡。
两人的白衣服像道闪电劈开沉寂的夜晚,瞬息即逝又被黑暗吞没,平地再次回归宁静。
从清河镇到城里有直通公交车,窦米计算时间规划路线,总嫌自行车太慢公交来的晚。这时,迎面一辆银白色三轮,前面的大灯晃了她的眼。
郝美丽拉着半车的西瓜,减速拐弯,“窦米——你们干啥去!!”
敞篷里,谭丛穿着大人的背心,大裤衩,人字拖,刘海撩起捋成大背头,露出光洁的额头:“你们不会是想去看钢琴比赛吧?”
窦米小鸡啄米使劲点头,央求看着郝美丽:“妈,公交晚点了……”
谭丛老气横秋:“大老远就为了那小子?!想都别想,掉头!”他气冲冲,左脚穿着人字拖踩在三轮横杆上。
“唉你们这群小将。”郝美丽发愁的叹气,然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