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日她就被皇后接回了宫。
“你说什么?”秦王不可思议的望着她,她果然不是阿璃,阿璃是说不出这么厚颜无耻的话的。他严正警告道:“我还以为你回府这些日子改邪归正了,但显然你并没有,你不守妇道、心如蛇蝎、胡作非为太过,如果你还想在这王府中继续呆下去,就好好反省,好字为之吧。”
阿璃恨恨的想:那正好,这秦王府我一天也不想呆了。
秦王愤然离去。他这次提前回来,就是听闻了她的“壮举”欲向她兴师问罪的,但昨日看到她那张脸后便把这事抛到了九霄云外,现在因为阿雁的事正好又把他心中那团怒火给勾了出来。
阿璃只能把自己关在承香殿,唯一的活动就是隔几日去给皇后请下安,她不敢有任何逾越之举,因为她知道在她身后看不见的地方可能有秦王的耳目正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而秦王整日不是早出晚归,就是在前殿大摆宴席,到晚间灯火通明、笙歌不绝直至通宵达旦。两人再也没碰过面,而内苑却又添了两三个新人,都是达官至交送给秦王的美姬。
过了几日何凡来禀:秦王即将纳长安名士燕宝寿之女为媵人。阿璃知道这是身为管事的例行通报,而她这个秦王妃已被架空,无权置喙什么了。
两日后府中张灯结彩,新人被迎进门来。照例,府中侍妾每日应到承香殿问王妃安,但阿璃只见了她们一次,便免了她们的问安。她见那个燕氏倒是个性情温柔、知书达礼的女子。
虽然她不欲与她们有何交结,但她们的消息仍源源不断的灌进她的耳中,比如这个燕氏,传说她从小就性情聪慧,见识广博,善于文辞、过目不忘,七岁的时候,《上林赋》只看了一遍就会背诵,连她阿兄都比不上。如此人才,难怪秦王珍爱。
徐姑姑越发不安起来:“王妃怎么连请安这项礼仪都免了,现在府中权柄已渐落何凡等人手中,不从这些新人身上立立威,今后怎能还有容身之地。”
阿璃道:“你倒是一进来就立威,可如今又怎么样呢?徐姑姑你怎么还明白,眼下这情形,你管得越多,便错得越多。我们唯有关起门来不闻不问,过自己的日子,才能两下安生。”
徐姑姑气呼呼地道:“可是我不甘心,你可是秦王妃啊。”徐姑姑是失望的,她不明白苾月那套直接果断的行事风格怎么在秦王府就失去了效应,而且还适得其反。她原本还想着等双方都消消气,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但没想到,府中新人不断,秦王再也没踏进承香殿半步。
“不甘心又能怎样呢。”阿璃摇头道:“你且想想,这里是秦王府还是长孙府,既是秦王府,那就轮不到姓长孙的来当家作主。人家摆明着不待见你,我们又何必与之针分相对,不如暂避锋芒,以图将来。”有些话她不好说得太重,但又必须敲打敲打,在她看来,秦王唯一做得正确的事就是收走了那根软鞭,徐姑姑虽是处处为她好,但却总是事与愿违,现在鞭子没了,她多少也能收敛点了吧。
再说这李世民在终南山下曾与她相处一月有余,对她再熟悉不过,如果不小心被他发现些什么端倪也是有可能的,现在唯有离他越远越好,哪有还往前凑的。
春光何其明媚,案几前,阿璃以肘支颐却陷入了沉思,秦王此人现在看来刚愎自用、纵情享乐,全然没有当初那个清朗少年俊逸洒脱的半点影子,阿姐为什么会看上他,如果她还活着,今日不过就是这府中众多女子中的一个罢了,而且以她的出身地位大约连个媵妾都混不上。而所谓的秦王妃也好不到哪里去,也是要终其一生忍气吞声、贤良淑德的与一群女子分享自己的夫君。这有什么意思?自古以来,男子三妻四妾,及至高门权贵、王公大臣更是妻妾成群,什么时候女子才可以平等的和男子并肩站在一起?而所谓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世间又是否真能寻到?
她透过窗户望着园中花红柳绿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不由想起了兰园,不知兰园现在又是怎样一番光景,是不是仍在寂寂光阴中等待它的主人,而它的主人今日是否有在亭中赏兰抑或临湖挥笔。她望着园中一树含苞欲放的白玉兰怔怔出神,暖风习习,白玉兰随风吹拂,静静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