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苓没有马上将乔灵雁叫过来。
说是逃避也好,说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徒弟也罢,试剑大会在前,乔灵雁没时间找他,子苓将心思放在桑桑身上,也克制自己不去多想。
桑桑的胆子愈发小了。
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能吓到它,将这只可怜的小狼吓到尾巴上的毛毛全部炸开,一个劲儿只知道往子苓怀里钻。
在桑桑心中,外面的世界充满危险,唯有子苓仙尊怀中是安全的。
子苓对它极为放纵,比之半年前更甚,桑桑不愿意出门,他就陪着日日在屋内打坐,睡前还会专门寻些故事讲给桑桑听。
就这么相伴了小半月,桑桑身上的伤全部养好了,瞧着也比刚来的时候活泼许多,某日,它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眼中满是羡艳。
子苓适时地哄它,将它搂在怀中:“桑桑,想出门看看吗?我陪着你好不好,不怕,有我在,谁都不能伤害你。”
低声轻语半晌,桑桑舔舔他的下巴,以作回应。
子苓引着它在院子慢慢踱步,像从前那般用水球折射出一道绚丽的彩虹。
只是这一次桑桑站在原地呆呆地看了许久,待它觉得看得差不多了,恋恋不舍地一脑袋扎进子苓衣袍中,轻声哼哼。
一人一狼温馨十足的画面让前来找师尊讨论试剑大会一事的乔灵雁红了眼。
她想在大会前见一面师尊,训练刚结束就马不停蹄过来,没想到却在师尊这里看到了早已被她忘记的桑桑,而一向表面温和,实则拒人千里之外的师尊居然会允许桑桑对他那么放肆。
她刚想走上前将桑桑拽出来,却被师尊投过来的冷漠的目光定在原地。
她讷讷道:“……师尊。”
就算是从小宠爱到大的徒弟,子苓也不打算轻轻放过,闭了闭眼,再看她时,表情已经变得十分严肃:“乔灵雁,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弟子不知,师尊,弟子……”
乔灵雁话没说完,晶莹的泪珠已经顺着眼角划过肌肤,声音开始哽咽。
如果是普通弟子,恐怕会心疼一向骄纵的小师妹居然哭得如此伤心,但子苓不为她的眼泪打动,反而终于重新认识了那个在自己面前总是乖巧懂事的小徒弟一般,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
乔灵雁低头抽泣,起初是想等师尊心软,哭到最后泪止不住往下流,要是从前,只要她红了眼眶,师尊就该手足无措地站在她身边,一脸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可今日她的眼睛都要哭肿了,师尊还是冷漠地抱着那只混种站在远处看着她。
她真的不明白,一向宠爱自己的师尊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
一定是那个混种在从中作乱。
她自以为隐秘地,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桑桑。
灵兽的感知十分敏锐,桑桑脊背发凉,趴在子苓怀里开始哆哆嗦嗦,被一双温暖的大手从耳朵根开始往下顺毛,柔柔的,又带点掌控与安抚的意味,似乎在告诉桑桑,不要怕,这个怀抱的主人会替它阻挡一切恶意。
子苓对乔灵雁彻底失望,他原本还觉得徒弟歪了性子,想给她一些教训才冷漠对待她,想让她反省自己错在了哪里,没想到她竟不知悔改,甚至当着他的面都敢暗中威胁桑桑,简直冥顽不灵。
一向待人温和的子苓仙尊看也不看曾经最疼爱的小徒弟,抱着怀中的白狼桑桑回了屋。
转身的时候,将下巴靠在仙尊肩头的面对乔灵雁,它一双圆溜溜的,散发着熠熠金光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似是好奇又似是一派天真无辜。
乔灵雁将这当做挑衅,当即不甘示弱瞪回去。
桑桑被吓的一缩脖子,喉咙里发出幼兽寻找母亲庇佑时才会发出的稚嫩的呜呜声,被抱着它的男人温柔地摸了摸脑袋。
眼看师尊真的不再管教自己,乔灵雁慌张起来,一向好脾气的人突然生气最为可怕,她不敢擅自闯入师尊屋内,一跺脚,转头去寻求掌门师伯的帮助。
今日掌门恰好不在宗门,院子里负责照顾掌门的小侍拿着扫把道:“小师姐,掌门这几日恐怕都不在,你若是有要紧事,先去找大师兄吧。”
她与师尊之间的事情,找大师兄有什么用?
一连遭受两次闭门羹,乔灵雁控制了一路的脾气终于爆发:“你说掌门不在就不在!我就要进去,我要见师伯,你让开!”
那小侍也不过十一二岁,灵力低微,资质平庸,就算踏上仙途恐怕也难以飞升,索性在掌门院里寻了个差事,拿点份额补贴在凡俗劳作的家人,实际修为与凡人无异,乔灵雁这一下若是打到他身上,定然五脏六腑都要受损。
小侍躲闪不及,眼底惊恐放大,眼睁睁看着小师姐的掌风袭来,下一秒就要拍到身上——
一柄剑鞘忽得从侧面伸出,明明无甚力道,轻而易举拦下乔灵雁,那凌厉的掌风也被化解成一道清风,徐徐拂过小侍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