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涛拍岸,东海渔村,孩童嬉闹,前尘往事……
灵魂没入漆黑寂静,海浪声是喧嚣也是陪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是他诞生以来最熟悉的声音。
“宋无焚!听到没有?宋无焚你跑快些!”
几个小童赤足在沙滩上追逐,海风和日头令他们个个黢黑,牙齿倒洁白闪亮。
他不厌倦浪花,却烦躁那几声稚嫩催促的童音。
时过境迁,他还在执着些什么?连当年的幼孩都成了耄耋老人。
或许是因为,他永远只是无人问津、孤独沉寂的他,而从来不是期许中那个理想的自己。
他有骨子里渴望的东西,即使命运坎坷,哪怕重蹈覆辙,他也想要拼了命的抓住,直到最后一刻。
宋无焚静静看着缭绕的暖烟出神。
*
林轻澜欲图留下之事尚未有进一步的进展,就收到了掌门传讯,她的脸色渐渐难堪,终是苦笑了声,随即叫来侍从收拾行装,准备下山。
林轻澜离去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传到了厉翩翩的耳中,据说林轻澜走得匆忙,起因是温流君向掌门传书一封,内容大抵关于不许林轻澜再在渡妄山住下去,掌门重视温流君,自然尊重他的意思,就让林轻澜换一处养病的地方,林轻澜不欲继续留在扶摇派便下山去了,许多弟子都惋惜不舍,前去相送。
厉翩翩并不好奇,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修士闭关,三年五载都是寻常,谁听说过闭关时还带了人进去负责照顾?修士进入金丹境即可辟谷,糕点再香甜也不是必须,还有,张善云之所以一月只去洒扫两次,看似不勤,其实是因为修士会清洁术,施个法诀就能让身体、衣物和房间陈设焕然一新。
林轻澜身份尊贵,平日自然处处受到精心照料,但她要是依着公主习性,把凡界的一套搬来修真界可行不通。
林轻澜照顾宋无焚之举,实属多余,若照厉翩翩自己的性子,她也会将林轻澜拒之门外。
倒也不得不说,看中和觊觎宋无焚的人颇多,比如康氏父女,林轻澜,还比如上一世得逞的自己……
厉翩翩念及此,转为汗颜。
其实,她从未忘记过上一世对宋无焚的亏欠。
相见次数寥寥,她却对宋无焚印象极深,他是高风亮节之人,倘若前世没有遇上她这个劫难,渡完天雷好好回到了扶摇,宋无焚必能在正魔相斗之际力挽狂澜,云崖子等众多大能也未必会陨落,《沈折传》的后半部分恐怕要重写了。
此生她决计不会再害宋无焚,也想对前世恶行真心弥补,想到从辛夷长老那里讨到的几张晦涩艰深的方子,默默叹口气。
但愿她能够弥补一二吧。
传讯符有消息,去往断离峡打探情报的前辈薛涿年回来了,厉翩翩即刻去拜见云崖子掌门。
薛涿年掐个诀,将留影珠里的影像呈现给云崖子,在场的第三人厉翩翩也得见断离峡的景象。
只见黑云密布,万丈峡谷之下,一道道迅疾的黑影攒动,不是魔宗教徒又是谁?密密麻麻的毒蛇附着在峭壁间喷吐毒液,毒虫喷气,半空聚成毒瘴,树木鸟兽受到涂毒,惨状悄然酝酿,黑雾中有红光跃动,已养出血煞之气!
薛涿年抱拳道:“掌门,我在断离峡附近打探多日,见他们行迹可疑,蠢蠢欲动,只是尚不知他们有何密谋。”
仰看虚空中的可怖影像,云崖子怒而拍案,“断不能容他们死灰复燃!”
自打上一任魔君盖弑死于内讧,圣魔印不知所踪以来,魔宗便分崩离析,为了争夺魔君之位内部互相倾轧,支离破碎成百余股大大小小的势力,斗来斗去,许多成名的魔宗长老均死在这一时期,至于魔宗里那些小宗门,有的没落衰败,有的隐遁而逃,压根不成气候,见到正道子弟夹着尾巴逃走还来不急。
虽不知这股魔宗隶属哪一分支,在何人麾下受指使,但他们聚众百余人已成气候,正道绝对不能放任不管。
薛涿年亲眼见到断离峡头皮发麻的景象,生灵遭受荼毒,亦是愤慨,恨不得立即铲除魔宗恶徒:“若能顺利布下我派的八方离火大阵,不出半日,必能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眼见二位正道翘楚人士慷慨激昂了起来,厉翩翩抱臂气定神闲,左右看看,无聊中找到了一丝趣味。
方才与薛涿年廖做寒暄时,厉翩翩见他举手投足间是个颇为平和儒雅的人,云崖子慈眉善目的更不用说,结果但凡遇上魔宗的事,无论平日里谁是什么脾性,他们的怒发冲冠都像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想想倒也有趣。
云崖子正在思忖,厉翩翩知道到了她该献言的时候:“掌门,薛前辈,依晚辈之见,此番暂且不要打草惊蛇为妙,既然能发现这一股教众,说不定暗中潜藏着行迹更隐秘的教众尚未被贵派发觉。若能等到他们暴露目的之时再出手,说不定能够斩草除根。”
厉翩翩希望扶摇派能在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