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达已准备好受罚,忽然听到崔启明来这么一句,他沮丧着的脸一怔,连忙匍匐在地哑着声音道:“诺。”
“等等,跟香满楼的掌柜交待一声,务必一击即中,不要给对方喘气的机会。”崔启明招手让陶达过来,又附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
陶达立刻转悲为喜,应下后抱拳行礼转身离开,崔启明盯着他背影,神色颇有些意味深长,陡然脸色一变,整个人蜷缩在太师椅上,双手捂住下腹部,额头出现密密麻麻的汗珠,他咬紧牙关,不愿发出一点声音让外面的人听见。
陶达出了书房便朝左往偏门而去,却在路上碰上匆匆而赶来的李廷,两人平时就不对盘,这会更是看对方不顺眼,只是点头示意,连话都懒得说。
李廷看到陶达身上隐隐血点,眸光一闪,脑中的线索瞬间连起来,刚刚有人过来报官,说离榕记药膳铺不远处发生命案,死者是个小郎君,连中数刀,躺在血泊里,他正要过来向县丞请示安排衙役过去处理。
他盯着陶达快速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终于不见人影,才转身往书房找崔县丞,却被小厮拦在门口道:“李大人,有何贵干?”
“祥云街发生血案,有目击者前来报官,下官前来请示县丞大人如何处理?”李廷止步在书房门口,朗声回道。
小厮抬手正要敲门,里面传来崔启明暗哑的声音,“你作为县尉,报案这等事情难道还要本官亲自处理?”
“诺。”李廷听出崔启明的意思,他垂下头,眸中异色突显,却仍然沉声应答。
药膳铺这边的霍星见时辰不早了,该问的都问了,本想去见见受害者,但考虑到主子等着用午膳,便作罢转身离开。
榕溪也准备回药膳铺做事,食客虽因血案少了很多,但依然陆陆续续有食客前来,不曾想身后传来一道低吼声,“那小王八犊子的尸首怎么不见了?”
“去那边药膳铺问问?”一位身穿藏青色锦缎的中年郎君眯着眼睛瞥了榕溪一眼,朝身后的随从吩咐道。
榕溪转身正好听到这句话,见对方带了好几个男丁,个个身材高大,凶神恶煞的,她心中一凛,恐怕来者不善,那个小郎君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死人都不放过,她想了想,回避前面的问题,她垂下眼睫,遮住眸中的深幽,主动轻声反问道:“请问何事?”
“小娘子谁啊?报上名来。”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朝榕溪语调轻讽道。
榕溪当没听出他的嘲讽,声音轻柔,“小女子乃良家娘子,怎好让外男知晓闺名,还请这位郎君不要追究才好?”
说完她又屈膝行礼,继续道:“如若无事,小女告退。”
“等等,你在这里可曾见过一位身受刀伤的小郎君?”中年郎君目光如炬,戾气隔老远都能感受到。
榕溪脑中想了又想,这些人到底是谁,真的只是找夏兴那么简单?
她明显感觉到周身的危险,似对药膳铺不利,之前在场的食客都已经离开,现在客堂里的食客都是后来,并不清楚来龙去脉。
只是不远处的血迹,就算说没见过,也不会有人相信,何况周边还有那么多店铺,看热闹的不在少数,她眸中惊现害怕,嗫嚅道:“见过,太可怕了,幸亏得我阿父及时相救,但帮他止血后,小郎君就不见踪影。”
她用余光瞥到中年郎君意味深长的眼神,顿觉不妙,却已经迟了一步,他身边的两位大汉忽然几步上前,来到榕溪面前,一左一右站立,双手抱肩,眼神非常不善。
吓得榕溪连忙后退,挤出几滴眼泪道:“小女说得都是真的,请放过。”
后厨内的榕晴急得眼泪直掉,想要冲出去帮忙,却被王大娘拉住,小声道:“大娘子,你安心待在这里,别给小娘子添乱,相信她。”
王大娘来这里时间已经不短,多少了解榕记两姊妹的性格,榕大娘子太过软弱,在榕小娘子的引导下虽有所改变,但一遇大事就会慌张哭泣的本能难改。
而榕小娘子平时总是笑眯眯的,从容和善,娇俏灵动,一旦遇上大事,总会以柔示弱,为自己争取最有利的过程,让结果反败为胜。
王大娘其实也充满担忧,但她毕竟这么大岁数了,总要比榕晴能沉住气,也明白越是这时候,越不能节外生枝。
胆小的食客缩在客堂,有热心的食客想要上前帮忙,但一见对方的架势,吓得躲在门口观看,不敢上前帮忙。
“你是榕小娘子吧。”中年郎君眸光阴鸷紧盯着榕溪,看似问句,却极其肯定。
榕溪心中一惊,对方来之前肯定了解过自己,只是为何要了解自己?她来这里后,除了崔县丞,并没有得罪过其他人,难道是崔县丞的人?
她心中抽丝剥茧地梳理各方利益关系,目标一致锁定崔启明。
可是之前李廷说过,那位叫夏兴的小郎君与县丞小妾的弟弟有仇,且他阿姊因阿父做的药膳而亡,然后她又救过那位王小郎君,才被夏兴视为眼中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