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触碰到“母亲”的萨菲罗斯,还没有感受多久她温暖的气息,他就听到了女人否认的声音,已经来自肩膀上的阻力。
要被自己母亲抛弃的认知让他越发着急,抱着“母亲”的双手不愿松开,他紧张又忐忑的抬起头朝着“母亲”说道——
“你不要我了吗?”
“别不要我。”
“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见到你……”
他仰着头轻摇着“母亲”衣袖,目不转睛的近乎贪婪的看着女人,“一直、一直想见你一面。”
“他说你死了,连你的存在都不曾告诉我。”
小小的孩子见“母亲”似乎要动容的眼神,再次靠在女人的身上,诉说着他的思念——
“我还是在那些人因为时间很晚无法回家和家里人说不回家吃饭的时候,才知道’妈妈’这个词的。”
那时候的他,第一次接触那样的词汇,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了“妈妈”是什么,每当看见他们拿着通讯器与“妈妈”对话的样子,那样有归属感和幸福的样子,他很羡慕,很向往。
他应该也有妈妈的。
他想。
“之后每天都在幻想’妈妈’的样子,可是他说我的妈妈死了,但是她会回来的,我只知道’妈妈’的名字是杰诺瓦,之后一直等待着。”
他肯定不像那个人,他没有黑色的头发和黑色的眼睛,那他肯定长的很像“妈妈”了。
浅绿色的瞳孔,银色的长发,雪白的皮肤,以及肯定会很温柔的对待着自己。
年幼的孩子餍足的轻蹭着母亲,浅绿色的湿润的竖瞳眸子微眯,如同一只刚出生才睁开眼睛的幼猫,“每天想念着,终于在梦中见到妈妈了。”
鲲鹏静静的听着那孩子的话语,或许是照顾了太多幼崽吧,亦或是可能因自己而起的愧疚感,她并没有再推开他。
看到那孩子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自己,鲲鹏不由得柔下眼神,习惯性的伸手理了理他那银色的短发,嘴角勾起。
少年好像呆愣住了,她轻笑问道,“怎么了?”
“妈妈,你对我笑啦!”少年开心的说道。
明明是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事情,甚至连鲲鹏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笑了,少年却开心的跳了起来,鲲鹏连忙抱住了他,以免这孩子太激动摔倒。
“你……不怕我吗?”
鲲鹏依旧有些担心她身上的业障对少年的影响。
少年奇怪的歪了歪脑袋,疑惑道,“不会,为什么会怕妈妈呢?和妈妈待在一起很舒服。”
如此近的距离却没有不适,这本该是件好事,但对方是普通人,这就有点奇怪了。
寻常人家与他们这些被“不详”缠身的人靠的近一些便会觉得难受,但这个孩子却什么事也没有,而且她能感受到,少年身上有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可能真的被弥怒说中了吧。
她一用力,让幼小的少年坐在她的臂弯上,看着他新奇的张望着的样子,只觉得可爱极了。
“去哪边坐坐吧。”
少年虽然看着不小,实际上却很轻,她带着他没有丝毫影响,三两下就跳到了她平时常当做座椅的歪脖子树上。
今夜的微风和海面似乎格外柔和,迎面拂过的轻风让鲲鹏惬意的眯起了眼睛。
“好厉害!”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我以后也要像妈妈像一样厉害!”
“哦?”鲲鹏也被少年的情绪感染了,她挑了挑眉,俏皮的说道,“那可能……有些难。”
“哼,就算是妈妈这么说的话,我也会不开心的!”少年赌气的鼓起嘴,不服气的为自己正名,“他们说我现在已经很厉害了,再训练一段时间就可以去前线了!”
鲲鹏一愣,“嗯?什么?”
她听到了什么?
“前线”?是她所理解的前线?
她觉得,对少年先前身份的猜想,应该需要改变了。
“你现在……几岁了?”
“六岁了。”
试问,会有正常人将一个六岁的孩子推上战争的最前线吗?
哪怕是夜叉,也是等到他们化形之后,才会……而他们化形最快的,也需要十年。
虽说人类和仙兽的生长速度不能比,但……鲲鹏认为这是不应该的。
“妈妈,怎么了?”
少年微凉的手轻揉着她的眉头,让她回过了神。
“……没事,”鲲鹏看着他的眼神复杂,“你的亲人,我是说你的父亲,知道你会去前线吗?”
“知道呀,就是他让我去的。”
少年的语调很是平常,似乎早就习惯了靠。
刻意隐藏起来的耳朵显出了原来的羽毛。
徐徐微风突然变得凌冽,波光粼粼的海面此刻渐渐形成了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