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都睡得踏实,愿你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能对墨莉姑娘心意,听到的每一句评价都不是骂你不堪造就···”
女子心思细腻,墨莉听得泪如连绵秋雨。
“谷雨还说,她从小就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跟你出京的那七千里路是她最快活的日子。她不叫谷雨,谷雨是那柄佩剑的名字,司天监以后还会有新的谷雨,让陈兄弟不要···太过伤怀。”薛山垂着头,擅做主张,替谷雨补上那天在城墙上没有说出口的半句话。
陈无双是笑着听的,柔声道:“薛大哥,这里太冷了,一年十二个月里有七八个月下雪,谷雨不该把家安在这种地方。带她去云州吧,百花山庄建起来,谷雨都没去看过一眼,就把她葬在浣花溪边最好,我知道,她是喜欢那里的。”
少年最后抓起两把黄土,用蟒袍下摆兜着站起身来,笑得很好看:“谷雨,那道城墙上景致没什么看头,公子爷还是想跟墨莉在你成亲的地方成婚,你说好不好?或许不会太久吧,到时候你要是还没找到个可以投胎的好人家,记得来喝公子爷一杯喜酒,只要是下雨,我就知道是你来了。”
而后转过头面朝薛山,情真意切嘱咐道:“薛大哥,我猜到你心里是怎么想,你要是那么做,谷雨怎么能安心?好好活着,不要留在这里了,明日就启程,带着谷雨去云州百花山庄,那里也有一座观星楼,是谷雨的家,也是你的家。”
薛山默然不语,继而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兜着一抔黄土的年轻镇国公腰间长剑突然出鞘,焦骨牡丹在身前盘旋一圈,青光陡然在四顾无人的旷野中盛放,凛冽剑气凝成一柄高达四五丈的青色巨剑,伤势未愈强运真气,脸色有些苍白的陈无双笑了声,他想用这种方式为谷雨送行,送她魂灵南下,送她此去云州。
一里之外,立春跟大寒站在野草丛中看向那柄青色巨剑,终于得偿所愿摸过黑虎的少年问道:“你说,谷雨的命是好还是不好。”立春摇摇头,心底慨叹,生于乱世哪有命好命不好的说法,强如十二品当世剑仙苏昆仑,还不是一样在万丈红尘里打滚?
大寒似乎根本就不在乎立春会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认真想了想,又问:“你说,要是这位撕毁圣旨的新任楼主大人以后不忠于大周,咱们这些人怎么办?”
这回立春不可能再不回答了,眉头一蹙,肃声道:“司天监二十四剑侍,从来只忠于能把观星楼扛在肩上、能把天下百姓当回子事情的楼主大人,不是忠于大周皇室,更不是忠于那身蟒袍。可话要是说到底,人心都是肉长的。”
大寒没听懂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诧异道;“哦?”
立春仰起头看向天上时隐时现的月亮,在雍州待久了,总觉得北境的月亮比天底下任何地方都好看,“我刚到雍州举目无亲的时候,一个开棺材铺的老头跟我说,生而为人跟世间打交道,别管他是上界仙人还是漠北妖族,是人也好是狗也好,就看他如何对你。他如何对你,你便如何对他,这就错不了了。咱们这位公子爷,是个好人。”
大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撇嘴吐了口唾沫,不忿道:“可他刚才骂我是笨蛋!”
在雷鼓营里习惯板着脸的立春,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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