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你妈妈一定很爱你这样的话。她没有经历过谯声所经历的,她就不能用她的认知去定义别人的人生。
“别哭。”
他感知到她低落的情绪,像哄小猫一样,手掌轻轻放在她头顶,安慰地轻晃两下。
她深吸一口气,仰头用笑眼答复他。
谯声温柔地凝视她,等她情绪平复一些,才继续说:“我最开始有这个想法,是九岁的时候。”
九岁生日前夜,吕沁和谯立樹大吵一架,谯立樹想带他去游乐园过生日,吕沁则早给他安排了一场面试。
“我最后还是去面试了。开始主要是我妈跟导演他们聊,我就在旁边听着,后来有人端了果盘进来,导演人很有亲和力,让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他那时已经习惯这样的社交了,十分自然地和导演沟通。
“我边吃边回答导演的问题,和他聊得很开心,我妈就在一旁看着我,也不打断我们的对话。后来... ...我是在医院醒来的。”
盛晚鸽一惊,满眼的疑惑。
“我吃了很多芒果。”
谯声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盛晚鸽却像是从山崖顶端跌落,不可控制地咽了下口水,下意识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谯声身体一僵。
盛晚鸽对于谯声芒果过敏这件事印象太深刻了,以至于现在想起来还会后怕。
她记得她刚考上大学那年,按现在的时间来说,应该是前年,2015年,谯声上了一个美食直播节目,当时大概是节目组对艺人过敏源没有太过重视,导致谯声误食了有芒果成分的食物,隔着屏幕她就看着谯声的脖子渐渐蔓上一块块红色,在他意识到自己说话和喘气有些困难时,还十分镇定地跟工作人员说明情况,自行退场,没想到刚走下舞台就倒了下去,他一边支撑着站起来,一边和现场的观众示意他没事。
所以上次吃饭他去拿带有芒果的甜品,她才会那样着急。
而谯声的妈妈... ...为了不打断导演对谯声的好印象,眼睁睁看着他吃下足以引起昏迷的芒果... ...
她不愿往更坏的方向想,找回自己的声音,说着连自己都无法信服的推测:“会不会是... ...阿姨不知道... ...”
“她知道。”谯声感受到她手心冰凉,很快反握住她的手,安抚她的颤抖,毫无保留地将内心最不愿面对的事摊开在她面前,“我醒来的时候,听见她和我爸在吵架,我爸质问她明知我芒果过敏,为什么不及时制止,还是说想借此让导演觉得过意不去,这样他心里的天平就会更加倾向我。”
“我妈只说了一句话,她说,阿声和这个导演的合作很重要。”
他那时候躺在床上,晕晕乎乎的,那句不急不缓的话他听得清楚,记得清楚,经年不衰,他的少年期、青春期,无数个无眠的夜晚,被他反复咀嚼,字句印血,刻在心底。
包间里五颜六色的光从谯声的脸上一晃而过,蓝色映在他的眼里,盛晚鸽看见了一汪清泉,将落未落。
带着电流音的音响里只有伴奏声,高潮来临时,没有人声的附和,多么激昂的情绪都像捶在了软软的海绵上,孤单又无助。
这大概也很像谯声的心境吧,从小到大,他的每一次欣喜都落空,期待都被辜负,纵使身边有许多人在欢呼喝彩,可终究只有自己一个人去面对荆棘泥泞。
盛晚鸽轻轻抬手,擦去了他脸上的泪痕。
如果可以的话,她好想永远陪在他身边。
眼泪很凉,但她的手指更凉,谯声的耳膜都被自己的心跳声震动,他抓住了她即将落回去的手。
他想起吴毅之前问他的那个问题:为什么是盛夏?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喜欢她?
因为她会说“不要被诱惑蒙蔽双眼”;天太冷的时候,她会用冰冰的手捂住因拍戏而发红的耳垂,她贪吃又怕长胖,吃完包子后要跑上两个小时才安心睡觉;她有严重的腰伤,太痛的时候她会坐着把上半身放在腿上,剧本放在脚背上,痛得眉头都皱起了,对所有人都还是笑盈盈的;她喝酸奶时会吸得吸管最后发出空空的声音,还会把酸奶盖揭下来舔一舔...
还因为...她会第一个对他说新年快乐,会关心他忙了太久吃没吃饭,会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会花三个小时给他熬雪梨汤,在他迷惘的时候告诉他你播种了太多好风景,即使她的双眼没有望着自己,但会在他伸手拿芒果甜品时握住他的手。
无论他是谁,无论他做了什么事,无论他本真的样子有多沉默、无趣,从始至终,她的眼里心里,都只装着他一个人。
她纯粹、真诚、独立、坚韧,所以喜欢她,很奇怪吗?
“谯声... ...”盛晚鸽愣愣地小声叫他,心跳如雷,之前那个直觉又来了——这一晚,一定会发生些什么。
紧接着下一秒,这场直觉就灵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