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如画,山峰缭绕着薄薄云雾,如丝如缕细细勾勒,雾霭泛着潋滟水光。
邬淮琛抬眼望了望,话音中透着一股渺远的缺憾:“我的骑射都是在这学会的。”
当年,父亲初带他来这,他也问了同样的问题。他说,这里是他与娘初见的地方。
那时,他还不知道两人的矛盾,只沉浸在表面的幸福中。
后来父亲常带着他和弦月来这练习骑射,方才见着曲吟策马扬鞭的模样,恍惚间像是望见了曾经的弦月。
有一瞬间,他竟觉得两人是同一人。
再次来到这里,时隔数年的谈笑话语声好似再次回荡充斥在耳旁。
“原来如此。”曲吟低头喃喃自语,瞧着他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只怕自己又勾起了另他难过的回忆。
她挪着步子走近了他,犹疑了一会,伸手拉住他衣诀,她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邬淮琛低头瞥去,见她郁闷苦思地皱着小脸。
他没忍住,情不自禁地伸手捏了捏她微鼓的脸颊。
感受到了触感,曲吟微微一颤,面颊像是被火灼烧过一般,密密麻麻,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
明明只是轻轻一碰,她白嫩的面容已经有些泛红了。
邬淮琛俯身一瞧,以为是自己方才下手过重,他想再去碰,曲吟当然不肯,向后一退避开了他。
不知为何,这次她不再像往常那般气冲冲地质问他。
曲吟将手藏在身后,两只手绕在一起,缓解着心中动荡的情绪。
她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强装镇定。
邬淮琛也没再说什么,取来弓箭,他手指用力,挽弓搭箭,一手握住箭身,目光凝视在前方。
倏地,箭矢破空,如流星坠地,飞入山林中,惊起了躲藏在山林中的鸟儿,群鸟振翅而起,冲向白茫云雾。
他垂在身前的长发也随风而扬。
等到一切归于平静后,曲吟顺着看过去,心底不解:“这又没有箭靶,那箭是不要了吗。”
他嘴角扬起一抹笑,眼眸澄澈,握着弓的手指向前方,“当然有。”
曲吟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邬淮琛拉着朝前跑去。
“不是有马吗,为什么要跑。”他跑得快,曲吟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喘着气问。
风卷起两人的衣衫与发丝,猎猎作响,飞舞在这墨绿原野上,衣衫相卷,红白交织摇曳,像是一面纷扬飘荡的旌旗。
曲吟细数自己的记忆,似乎曾未这么畅快地奔跑过,唯有的两次,似乎都是为了活命而逃跑。
她握紧他的手心,另一只手伸直,感受着风从指缝穿过,清凉柔软,她半垂着眼,嫣然一笑。
跑到了另一侧山脚,邬淮琛拨开了一个将近一丈高的草丛,其中隐着一个箭靶。
而他刚刚射出的箭,正中靶心。
这箭靶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经历了风吹雨打还能屹立不动。
箭靶并不是常见的那种,底部是一个小小的木桩,正稳稳插在泥土之中。
上方的靶身与靶架拼接在一起,做工稍稍有些粗糙,青苔已经攀满了靶身,曲吟凑近仔细一瞧,侧方有着一个用刀刻下的猪头印记。
曲吟莫名觉得有些熟悉,说来也奇怪,她来了府上这么些日子,总觉得这也见过,那也眼熟。
可是,她和邬淮琛之前并没有过交集。
她扭头向后望去,恰好他也正在看自己,只是眼中流露着淡淡的怆然。
她问:“这是宁王做的箭靶?”
邬淮琛摇摇头,嗓音有些暗哑:“不是。”
曲吟有些好奇,“那是谁。”
他顿了片刻,才启唇,“一个……很重要的人。”
回不来的人。
不是宁王,难道是王妃?曲吟没有再问,如今他与王妃关系紧张,她也不好再提。
曲吟拔下箭,朝他摇了摇,“那你教我射箭吧。”
果然,任何事情都是看别人做容易,而自己上手却是麻烦又棘手。
曲吟握弓拉箭,心里闷闷地想。
试了好几次,她连手都还未来得及放下,箭就已经落地。
邬淮琛捡起箭,站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继续将箭搭上,曲吟用力一拉,却被他按住,“射箭并非是用蛮力而是用巧劲,做任何事也是这般,盲目而行却不求方法,就算成功,吃苦的也是自己。”
他捏了捏曲吟的手腕,轻声道:“放松。”
他将曲吟拥在怀中,趁着她用心之际,将脑袋枕在她颈窝处。
猝不及防,曲吟吓了一跳,但她没有松手,她歪了歪头,撞上他的脑袋。
虽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她有些急躁,“走开。”
她听见他低声笑了笑,而后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