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鸢云凝神望着她,忆起了往事,琛儿不喜茶,每逢她沏茶,弦月却是最捧场的,每次喝了都摇头晃脑地再要,逗得她忍俊不禁。
一晃这么多年,竟又像是回到了当初。
只是,再无当时了。
见她没有说话,曲吟放下茶杯,还未反应过来,却不料王妃突然起身,绕到了她身后。
楚鸢云见她穿这身衣裙十分合身,只是发髻太过随意,便散下曲吟的墨发。
曲吟想要扭头,被她轻按着转了回去。
紫烟见状,回屋将妆奁提了过来,楚鸢云拿起梳子慢悠悠地替她从头梳到尾。
不一会,又接着从妆奁拿出发丝发带,楚鸢云动作轻柔,曲吟也渐渐放下了戒备。
一番装扮后,楚鸢云走到她身前,瞧了一眼后,笑逐颜开,“这般才好,明明是个小姑娘,怎能对自己如此随意呢。”
紫烟也在这时递上铜镜,曲吟凑近一瞧,王妃竟然替她梳了个双髻,发髻上绑着红丝带,还簪着两只可爱的银铃铛。
曲吟瞧了会,忍不住伸手拨了拨小铃铛,“叮当、叮当”的声响此起彼伏。
不同她在轩月坊那里的繁琐妆扮,如今一瞧,倒真像个无忧无虑的府上小姐。
王妃为何待她这般好,曲吟抬眸,神情认真地望着她问,“王妃,您不怪我吗,今日的事一出,若是毁了王府清誉。”
楚鸢云倒是并不在乎,她无谓地开口:“我了解他的脾性,此事错在他,他擅自将你留在身边,云溶早已将此事告与我,是我纵容了他,再说,又怎能怪在你身上,让你一个女子来担责。”
“清誉什么的,早就没有了。”
今日唤她来,只是想看看这孩子心性如何,却没想到她如此单纯至善。
心中的疑虑全都散去,也不愿再多问,提及她的伤心事。
楚鸢云算了算时间,出声道:“好了,先让紫烟带你下去吧。
曲吟起身,又听见她说,“从今以后,你都先住在我院子里,你是女子,与他同住,于情于理,都是不该的。”
曲吟点头应下,王妃说得确实没错,先前是人不知,如今众人都知晓了,她当然不能留在那了。
果不其然,曲吟正向外走,撞见了正从院外而来的邬淮琛。
邬淮琛瞧见如此打扮的曲吟,不由顿住脚步,愣了一会,面前的女子乖巧清丽,眉眼中含着温和的笑。
如若没有那么多意外,弦月便是这般吧。
曲吟朝他望了一眼,却见邬淮琛十分冷淡,僵站在原地,她不禁想,难不成真是因为方才那件事,惹了许多麻烦吗。
但她也不能停留,只能跟在紫烟身后继续走着,只是频频回头去望邬淮琛。
可惜邬淮琛并未再瞧她一眼。
曲吟收回视线,有些落寞地垂下眼。
邬淮琛才踏进屋子,就急切地开口道:“弦月她在何处。”
楚鸢云品着茶,不紧不慢道:“这么快就想好了。”
他沉声道,察觉不出情绪,“是,弦月回来前我会送她离开。”
楚鸢云冷笑一声,盯着他,眸中情绪复杂,语气也多了几分凌厉,“你真当别人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啊。”
“前一秒说要娶她,后一秒就要送别人离开。”
邬淮琛也自知有愧,他也分不清自己是何所想了,他沉吟许久,嗓音也有些沙哑,“是我的错,将她当成了弦月。”
楚鸢云眼神愈发的冷,良久,她闭上了眼,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当年,温家走水时,曾有一女眷带着弦月逃了出来,前日里,在一家农户那探寻到了此消息,那女眷先是带着弦月借宿在那农户处,不过两日,就又匆匆离去。”
“确定是弦月?”邬淮琛有些疑虑。
楚鸢云点头,将一个陈旧泛黄的荷包从一旁拿了出来。
荷包虽破旧,但上面绣着的字却清晰可见,“弦月”两字用金丝勾勒而成,绣法精巧。
邬淮琛一眼认了出来,那是弦月常挂在身上的荷包,睹物思人,他双手颤巍巍接过荷包,心中情绪翻涌,像是接连不断的浪花拍击着心灵。
楚鸢云却开口提醒道:“但是,这么多年了,这个消息却突然凭空冒出,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其实,我并不能确定弦月还活着,若是轻举妄动,只怕……”
引蛇出洞,只需放出诱饵。
邬淮琛捏着荷包,神色坚定,“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弦月。”
楚鸢云望着他这般,心中无可奈何,只怕,他是被执念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