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钰。”
被叫到名字的少女有些费力地睁大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她极为熟悉然而意想不到的脸。
少年眼睛下面也有惯常的两个黑眼圈,只是眼神中却没了往日的温柔,而是带了些慌乱。“明钰。醒醒。”
“嗯?你怎么会在这里?”
明钰环视了一圈,自己正身处在一座古色古香的床上,被褥皆是夺目的红色,金线绣着双喜。“我怎么会在这里……”
面前逐渐清晰起来的少年松了口气。“原来你还是你。”
“……胡司晨?”
明钰用手一摸自己,却发现衣服也不是素日的校服。一件红绫小袄,纱质的薄裙,别无他物。“我记得我好像在历史课上睡着了……这是哪里?”
“我们是不是穿越了?”胡司晨身上也是红色的单衣,脸色微微有些疲倦,话也有些吞吞吐吐:“明钰,对不起……”
“嗯?”
明钰动了动,发现身子底下好像还有块手帕样的东西。这具身子应当也与她差不了多少年纪,昭示着一场云收雨歇的身体反应也说明了一切。她如同五雷轰顶,直直倒了下去。
明钰是个不折不扣的唯物主义者。身为千年古都瑞州一中实验班的班长,她从未想过穿越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尤其是当她实在忍不住,在历史课上睡着了的时候。
而她身边,显然是新婚夫婿的胡司晨,则是同班的干部,她的暗恋对象,又或者是暗恋她的对象。
“明钰?”
明钰有点怔怔:“我们是……”
“夫……妻?”
“应该吧。”
“不妨来复习一下历史课本?”胡司晨也钻进大红的被子里躺好。“历史上在瑞州定都的……好像只有一个王朝。”
“晏朝。你的直觉是?”
“我们大概率就穿到了晏朝。”
“嗯。”
“知道我们在哪里,这是非常重要的一步。”胡司晨勉强笑了笑。“我……真的对不起。”
“哎。”明钰低下头,又偷偷抬起眼看了一眼他,脸上不由得飞起两片红晕。“我知道……你又不是故意的。”
“现在有什么不舒服吗?”
“……”明钰咬住嘴唇,摇了摇头。她本就不善言辞,又是对着胡司晨,不由得“羞颜未尝开”。
胡司晨披衣下床,在寝室内环视一圈。红木镶螺钿书桌上刚好停了一份金婚鱼帖,他徐徐展开,就着烛火皱着眉:“明、胡两姓联姻,禧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天家鸳谱。”说罢抬起头:“好像和普通的庚帖不太一样,女姓在前,男姓在后,又是‘天家’,想来我是入赘了。”
明钰绞着自己的一截袖子,咬着唇并不言语。
胡司晨把庚帖翻了个面:“果然是赐婚——正四品鸿胪寺卿胡氏,广陵侯独女明氏。”
哇,年纪轻轻就成了正四品官,看来夫君真是了不起。明钰这样想着,面上也现出了些许笑靥。胡司晨见她依旧抿着唇笑,不由得也笑了起来:“我又不是凭门荫做官的——”
“你父亲?”
“这儿写着呢,我父亲两年前就走了,你比我还要惨一点,爸妈都没了,怪不得是赐婚。”
“你妈妈不会也穿过来了吧。”明钰松开了袖子,有些惶惑道。
身为班上的优等生,明钰和胡司晨之间并非空穴来风。久而久之,老师虽是默认了他们和班上另一对优等生的“友达以上”,然而双方的家长却都不赞成。
明钰记忆颇深的一件事,是一次她和胡司晨一起主持家长代表见面会,胡司晨的母亲也在被邀之列。会后,胡母找到明钰,用那与胡司晨颇像的一双眼睛,极为锐利地上下扫了她一眼:“你是……明同学吧?”
“是的,阿姨。”
“知道你和我们小胡关系很好,那就好了。”
紧接着胡母又问了她很多关于胡司晨的问题,包括学习状态、生活风格等等。明钰开始觉得不太对劲时,胡母微微扯了下嘴角:“看起来,你对小胡比我还要了解啊。”
明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后来才知道,同班一个热烈追求着胡司晨的所谓“青梅竹马”把两人的关系告诉了胡司晨的母亲。不过这段大人间的插曲并未影响到两人的关系,只是经此一事,明钰对那位所谓“青梅竹马”和胡母再也无法释怀了。
“我妈……唉。”胡司晨放下庚帖,起身上榻。“不用管她。”
“古代礼教更严,况且又是长辈。”
胡司晨有点烦躁地钻进被子:“元和二十五年,十月初九,后天还是上朝的日子。明钰,你记得鸿胪寺是管什么的吗?别穿帮了。”
“好像是管外事礼仪的,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