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房是一般下人呆的地方,位于主卧一侧,平时丫鬟们就在这里守夜。
这房间不算大,里面只有一扇小窗,平时就光线不足,这一到阴天下午,更是一片昏暗。
室内设有一张单人小窗,床顶罩着素色帐子,床侧还立了一顶一人高的棕红衣柜和架子,在临窗的位置设有一张书案和矮几。
书案上一灯如豆,案上零零散散打开着几本书,这几本书都浸了雨水,需得摊开晾透才行。
书案一侧坐着一个人影,那身影捧着一本书正看的专注,此时恰好那页正好看完,细白修长的指尖正好捻过那页纸,指肚轻轻压着。
那道身影被不甚明亮的烛光笼罩,仿佛披上一层橘色光晕。
凤宵尘忘了呼吸,脚步也不知觉放慢了许多。
书案前,七娘雪白纤细的脖颈弯成一个优美的弧度,搭在肩上的发丝还隐约带有水汽,那是之前淋的雨还未干,他死死盯着鸦色长发下暴露出来的一寸细腻雪白的皮肤看的愣出神。
突然,凤宵尘猛然惊觉,他这样盯着一个女孩子的脖颈看的出神,实在太失礼了。
凤宵尘只觉面颊浮起一层潮热,于是以拳抵唇,轻轻咳嗽了一声。
这一声咳嗽,既化解了自己的尴尬,也让眼前人注意到自己。
七娘抬起幽黑瞳眸,白玉一般的面庞面上显出一片惊异,她忙阖下手中的书“二少爷,你怎么来了?”
凤宵尘眼神虚浮的朝四周撇了撇,明知道这里是婢女起居的住所,七娘淋了雨,衣裳湿了大半,他莽莽撞撞得闯进去,万一碰上七娘正巧换衣服岂不成了登徒子?
可他偏偏就这样不管不顾的闯了进去,至于是什么原因,他总不能说是因为太想见到七娘,太想和她无时无刻都在一起,一刻见不到就心痒难耐,就像是七娘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一般。
可是这理由他实在说不出口,凤宵尘突然盯着七娘肩侧雾蒙蒙的发梢呆呆道“呃……你的发还没干,小心着凉。”
七娘侧目垂头看了一眼肩头的发,发上犹带水痕,更显乌黑似绸缎,她嘴角上扬,澹然道“无碍,二少爷不用担心。”
“哦!那就好!”
不知为何,明明在学堂里伶牙俐齿的凤二少爷,此时面对七娘,却略显慌乱,手足无措。
凤宵尘眼眸下垂,最后目光定格在七娘掌下的略带水痕的书册上。
那是他从学堂带回来的,正是今日徐先生所教授的《四时衍论》。
“你在看这篇文章?”
七娘目光下垂,白嫩的指尖拂过书册,清冷温润的嗓音响起“这文章奴婢瞧着很有趣。”
“哪里有趣了?”凤宵尘气呼呼的坐在七娘对面,孩子气的撇了撇嘴,回想起之前在学堂,他就是因为这文章实在太无聊了,才趴在桌子上睡起囫囵觉,可是怎么到了七娘这里,这干巴巴的文字,反倒成了有趣?
七娘淡笑不语,复又拿起那书继续看去。
话虽这样说,可凤宵尘还是忍不住朝七娘那边看去,透过橘色光晕的烛光,他怔怔盯着七娘的容颜。
玉色容颜下额头光洁,一双秀眉似柳,下垂的眼睫幽黑浓密,自然弯成一条弧线,透过根根分明的眼睫,隐约可以瞧见一双闪如星子的眸,眸下是小巧的鼻和两片粉嫩的唇,此时似乎碰到了难解的语句,贝齿轻轻咬着下唇,眉骨轻蹙……
凤宵尘一整个呆住了,突然间,他想起之前在学堂里胡乱吟的那首诗来。
他单手撑着下巴,身体略向前倾,近到几乎可以闻到七娘身上的淡淡香气,他贪恋这股来自少女身体上的暖香。
凤宵尘盯着近在眼前的少女“七娘,我在学堂学到一首诗,觉得很衬你!”
七娘从书册中抬起一缕亮如星辰的眸子,面上带了几分好奇“二少爷在学堂还学了诗?,是怎样的诗?”
凤宵尘稍稍坐直了身子吟道“芦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他盯着灯下暖玉色的人影看去,不自觉倒吸口气,一双玉腕稍稍挽起,露出袖口一节白玉般的肌肤,只觉得眼前人才真是人似月。
案上如豆的烛火猛然跳动,惊扰了墙上清秀的人影如受到惊吓一般忽明忽暗。
七娘翻书的手指微微一怔,她垂着眸子“二少爷乱说什么呢,这要是让人听见,小心又要被罚了。”
凤宵尘却较了真,他目光真切,像是怕对方不信,急需想证明什么一般凑近七娘“本少爷说真的,这府里所有女子就你最好看,可不就是人似月嘛,本少爷就是觉得这诗最衬你!”
七娘拗不过,也不理他,目光又落回手中那本《四时衍论》上。
凤宵尘一看那书就忍不住打哈欠,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会有人对那些书本册子这么感兴趣,比如自己的大哥,再比如七娘……
“这文章真这么有趣吗?”凤宵尘忍不住觑看一眼,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