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里写卷子,每一道题她都会,但是脑子乱糟糟的一团乱,什么都写不出来。
手机叮咚一声,是消息提示音。
她拿起,看到屏幕上亮起一行字——小侄女。
发信人显示:高启盛。
穷追不舍,死缠烂打。
黄瑶的脸上烦躁和愤怒交织,那边很快又来了下文:路是你选的。
她想也没想,直接把那两条信息删除,而后放下手机。
没错。她心里默念。路是我选的。
哪怕是双腿被砍断,爬也要爬出这个地狱。
不管是跟谁,做出什么交易,付出什么代价。
黄瑶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楼下玫瑰园里的一片阴影里,有个修长的身影在夜色中缓慢浮现。
**
高启强看文件时喜欢沏茶,喝不喝另讲,四溢的茶香总能令他的心静下来。
泡茶的同时也是思考的过程,将大脑清空,整理,再输入。
就好比刚才黄瑶与他说过的话。
为什么?高启强垂眸,温壶净器的雾气使得两人面前氤氲一片,他嗓音醇厚,如同一位慈爱的家长,细声问道: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黄瑶的视线随着他手部起伏的动作上上下下,心里也跟着起起伏伏,几乎用尽全力才将嗓子里的颤抖摁下去:还是觉得……这样对高家好。
对高家好?高启强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挑着眉点头:继续说。
是。随着水流一点一点流尽,蒸汽散开,黄瑶逐渐看清高启强的表情,轻声道:我已经想好了,去那边读书,不仅能体会不一样的教学方式,还是拓展视野。
黄瑶试探地望着高启强的脸色:我爸……他应该也会同意的。
高启强知道她话里的爸爸指的是谁。
一直以来,他从未忘记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对她说亲生父亲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托自己照顾她。
可是她从来没怀疑过吗?这么多年,亲生父亲竟然一次都没联络过自己。
每回告诉她所谓的\"父亲的近况\",都是由自己转述的。
任何一个爱小孩的家长,无论处于怎样的绝境之中,都会想方设法与自己的孩子取得联络。
——除非已经死了,成为一具森森白骨。
黄瑶故意忽略高启强古怪的眼神,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爸爸?
高启强回过神来:噢。最近有点累。
注意身体呀。黄瑶朝他乖巧地笑:我等会跟妈妈说,她前两天还跟我说买到了靓人参呢,煲汤正好。
不用,我没事。高启强摆摆手,把话题带回来:他会同意的,我也会。
太好啦!黄瑶喜笑颜开地双手合十:谢谢爸爸!
噢对了。高启强把茶匙中的干茶叶投入壶中,声音不急不慢:你小叔叔那边,他照顾了你这么久,于情于理,也该说一声。
可不可以先不告诉他呀?黄瑶将手放在唇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压低音量,狡黠地笑:我想在最后,给他一个惊喜。
瑶瑶长大了,有自己小心思,学会卖关子了。高启强笑着摇头,注水盖上壶盖:真搞不懂你们两个,刚见面闹得那么乌龙,现在的关系却很亲密。
黄瑶的手一瞬间在坐下紧握成拳,她仿佛回到了那个雨夜,那个彻底体会到天差地别、力量悬殊的雨夜。
她正想说什么,书房门被敲响了,门外响起熟悉的声音:强哥。
是唐小龙。
进来吧。高启强提高音量。
唐小龙推门进来,黄瑶起身离开,两人正好擦肩,黄瑶喊了句龙叔。
对了,瑶瑶。
关门前,黄瑶听见高启强喊她,她站在门边,等他的下文。
手续很快就能办下来,只是你确实是想好的,不是心血来潮,一时兴起。对吗?
高启强抬手倒掉第一泡茶。
茶水在茶盘疏漏的缝隙中,落进另一方的罗网之中。
坐在桌前的男人抬眼望她:这条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黄瑶肯定地点头,无畏地迎上他的视线:是的,我知道。
她关上门,独自一人走在黑暗的走廊里,寂静是她此刻的见证人与伙伴。
我将以凡夫俗子的肉身之躯,在铁刃之下,杀出一条只属于自己的血路。
## 31
直到走到楼下餐厅,黄瑶那颗砰砰直跳的心才放松下来。
换做几个月前,她绝对不敢跟高启强说这种话,现在多亏了高启盛。
这么说还得谢谢他。黄瑶喃喃出声,就着外面的月光和昏黄的小灯挑了只玻璃杯。
谢谢谁?
黑暗里响起熟悉的男声,厨房一下子亮堂起来,黄瑶下意识把手挡在眼前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