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人看天吃饭,靠水摸鱼,靠山的捕猎。
不会狩猎的男人,也能逼着自个儿学着挖陷阱逮小动物,否则别人都能私下打打牙祭解解馋,什么都不会的人,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这谁能忍?
除非村里组织人手上山打猎物,但这时候得到的东西都属于村里公家的,上交一部分之后,分到村里人手中,就只有少许的一点。
秋收结束,麦子种下地后,小民村的队员暂时都能缓缓歇口气。
但也有闲不下来的人家,地里的活忙活完了,就开始捣拾自己的自留地,再就想着算着,怎么让日子过得好一点,最好每顿都能沾点荤腥。
这年头粮□□贵,荤腥肉末也是不易得,于是就有人向村里提议,话秋收抢收大家伙辛苦了,跟队里申请上山打点猎物,好歹给家里人都改善改善生活。
大队长同意了,于是村里五个生产队队长,便哗啦啦组织起了人手,摩拳擦掌要都山里大显身手呢。
现在几个小队长正挤在鲲仑南山上的破庙里,等着骆音给他们画平安福呢。
什么平安福呢?当然是进深山能护身保平安,也是保佑他们能收获满满的符纸。
但现在这个年代,全国上下都在除四旧、破除封建迷信的风口浪尖,你们小民村居然顶风作案,村长带头搞起神怪?
这就要从骆音祖上开始说起了。
小民村原先记作骆家村,顾名思义,村里大多都姓骆,家家户户几乎都沾点亲带点故。
骆家祖上出过一个有名气的相师,占卜算卦看相无一不准,传说此人因为身上带了点神气,天赋异禀,便被玄门中人的某个大长老看中,收作关门弟子,带走一同上山修道去了。
多年过去,那位祖先突然返乡,回了骆家村。
过祖宅而不住,却是在鲲仑山上挑了块地,令族人建了座家庙,曰此后余生都将在庙中修道练功,不再参与世俗之事。说完关闭了朱红大门,再无下过山。
有一次,族中子弟照例上山送果蔬粮食和夏裳的时候,庙中一如往常,清空幽静,可殿内却空无一人,唤而无人应。
那孩子在殿中与附近找了许久,慌忙跑下山,道先人不见了影踪。
只他惯常跪坐抄写经文的桌案上,用黄纸朱笔写着一字:“矣”。
经过一番彻底搜寻无果后,族长与村中一众人均猜测,先人这是修成正道,飞升到天上做神仙去了。
后来家中子嗣再未出现过有如此天赋的后人,但家庙殿宇也还是被完整地保留了下来,甚至在正殿筑了一座金身,设专人看护打扫,平日里就供族人祈福求平安。
到了骆音爷爷这一辈的时候,正逢国家动荡不安的时候,外头战火连天。
作为嫡系一脉的老大骆文轩,当机立断坐镇村中把控指挥大方向,维系族人的心,团结对抗企图入侵的外敌。
老二骆文青负责修缮维护家庙的同时,带人留守在附近,不让歹人蓄意破坏。
而族中唯一继承了画符占卜的才能,早早就被选作骆家村下任准族长——骆音的爷爷骆文政,却是心怀热血地参军入伍,扛-枪打-鬼-子保家卫国去了。
不太平的时候,不管外头多么纷乱闹腾,骆家村内部始终团结一致抵抗外敌,虽然每日过的都是提心吊胆的日子,也总比外头遭受战火波及、颠沛流离的人家,要好过又安稳许多。
家破人亡,满身苍夷的外姓人求到此地寻庇护,骆家村的人再如何排外,总归不会在这个时候,为难自己的同胞国人。
于是村里陆陆续续也接受了其他姓氏的人落户在此,再之后更有灾年逃难过来的灾民难民们,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默许了他们入村做了村民。
鬼-子投降了,全国解放,建国和平了,骆文政也弃甲归田,回到村里继续做他的平民百姓。他扛起锄头继续种起了地,甘心情愿地当起了普通农民。
骆家村此时也改了名,叫做了小民村。
大国小民,惟愿和平。
鲲仑山上的骆氏家庙,也成了众口相传的庇护平安的山神庙。
外来人不太清楚,也只当小民村上的乃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山神庙。
所以当骆家的人组织狩猎前,都要先到庙里祈福一番的行为,也没人会觉得稀奇,毕竟那个年代的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迷信的,敬畏神仙是他们的默契。
每座山头都有位山神爷爷庇护着,在他们的认知中,是属于很正常的事,区别只是有无建庙供人祭拜而已。
即便现在国家倡导破四旧立四新,小民村的人依旧默契地保留着南山边上的庙宇。
但也不会大张旗鼓地跟国家作对,那庙宇表面破败,已然没再修葺保养,殿内的一切陈旧,蛛丝结茧,也没刻意打扫维护,正殿的神像也被搬走藏了起来。
加上小民村当兵入伍的人不在少数,怎么说也算根正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