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接下来的许多事都能好办地多,甚至今日之前,他还想着要如何才能有机会结识傅瑶光。
只是令韩庭没想到的是,方才他只是想和傅瑶光说上几句话,好歹让公主对自己有点印象,便被谢瞻横加阻拦,待他想挑起大乾和姜国过往的龃龉,又被晏朝打断。
事到此处,他心知肚明,不能再闹下去了。
方才晏朝的话算不上客气,给他搭过来的台阶实是生硬,可他不得不下,否则待他回到卫国,往后在朝中更是寸步难行了。
韩庭冷哼了声,避到一旁,还不忘朝一旁半晌没动静的燕王横一眼。
见到韩庭消停下来,晏朝缓缓望向谢瞻。
谢瞻朝他一拱手,清俊面容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半分不复方才那般气势逼人。
“多谢晏大人。”谢瞻轻声笑道。
晏朝稍稍侧身,避过谢瞻的礼数,却也并未回礼,甚至也没什么要同谢瞻客套的意思。
他望向谢瞻的神色,比起方才面对韩庭时还要冷上几分。
“晋王殿下虽是姜国皇子,可对大乾的回护之心着实令人动容。”
晏朝稍稍错开视线,却在下一刻对上傅瑶光饶有兴味的目光。
他顿了顿,而后朝谢瞻走近了些,气势竟比谢瞻还要凛然。
“晋王殿下,有心了。”低沉话音微带讽意。
无论是对韩庭,还是对谢瞻,晏朝似是都在提醒着,谢瞻是姜国遣送进京的质子。
但事实上,虽然这些事在京中人尽皆知,可面对诸如谢瞻、韩彰这般在大乾还算体面的质子,多少年都没有人这般一次次地提起这些了。
毕竟质子身份,每提一次,便如同在戳人心窝一般,许多不便言明的意味被毫不留情地掀开。
身为质子,寄人篱下仰人鼻息,国家是败军称臣的附属国,出身嫡长,却注定与帝位无缘。
晏朝这番话,几乎是在明晃晃地讥嘲谢瞻乐不思蜀。
偏偏谢瞻又不能辩驳。
傅瑶光看着谢瞻动也不动的沉寂背影,也有些坐不住,缓缓起身朝着晏朝和谢瞻二人的方向走近。
她真的很想看看谢瞻现下的神色。
大抵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本是一瞬不落地同晏朝无言对视的谢瞻缓缓垂下眼。
“晏大人说的是。”
“往日里子慕承蒙陛下信重,又有公主时而照拂,是以确是听不得卫国特使言辞中对公主有不敬。”
“现下想来,也实是冲动了,小王这便去向陛下请罪。”
谢瞻微微笑着回望晏朝,一字一顿地说罢,转身朝傅瑶光和傅琰躬身施礼告退。
傅瑶光站在离谢瞻不远处,她知道不论谢瞻这番话中有几分真心,都是说给她听的。
她抚了抚繁复宫裙的裙摆,再度朝他走近了些,想了想道:
“谢瞻,父皇不会责怪你的。”
她说的是事实。
父皇对这些小国使臣其实算不得如何看重,只要人都活着,受点委屈根本不算什么,谢瞻和卫国特使的不豫乃是为了回护她,回护她便是回护大乾,谢瞻去请罪,请的也不过是些不轻不重的责罚罢了。
只是傅瑶光这话,听到在场的旁人耳中,却似是掺杂了几分旁的意味。
她话音刚落,谢瞻似是得了她的回应一般,那张漂亮至极的眼朝她望过来,眼底似是敛着许多难以言诉的心意。
他微阖下眼,朝傅瑶光再度躬身一礼,一言不发地带着人转身出了使馆,见状,一旁的燕王也一道跟了过去。
傅瑶光遥遥望着谢瞻的背影,心绪有些散。
方才谢瞻想要得到她一个回应,若是以往,她定会不管不顾陪他一起去,再不济,也会说一些更加坚定的话给他听。
只是此一时彼一时,许多事、许多话,她已经做不出也说不出了。
若非她还想暂时安抚住谢瞻,方才她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殿下舍不得?”
一道有些莫名的声音,打断傅瑶光的思绪。
她看向晏朝,笑意浅淡。
“晏大人何出此言?”
晏朝不语,无声地朝使馆外看了眼。
傅瑶光缓缓笑开。
“晏大人咄咄逼人,瑶光舍得还是不舍得又能如何呢?”
晏朝拧眉望向她,片刻后道:“殿下心中有怨?”
不知是不是错觉,明明晏朝的面色一如前几次那般,平静而冷峭,可傅瑶光总觉着现下的晏朝好像较之先前要温和许多。
她将目光从被他鸦色长睫半遮着的那颗小痣上收回,望着晏朝一字一句说地很是真诚。
“并无。”
见晏朝面上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傅瑶光便以为他不相信,她看了看不远处的卫国使臣,犹疑片刻,再度朝晏朝走近了些。
她这一动,几乎是到了晏朝抬手便能触碰到的距离,甚至能感受到她清浅的呼吸。
晏朝全然没料到,几乎是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殿下——”
他连气息都滞了一瞬。
傅瑶光并未察觉出晏朝此时的不自在,见他向后退了下,复又走上前几步。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