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庆安帝下旨,为心爱的长孙朱栋和余阁老府上的二姑娘赐婚。
喜讯传至袁家,袁家上下一同为之高兴。袁海夫妻两人立刻进东宫贺喜,正午被太子妃留了饭,下午才归来。
头发半白的袁夫人,回府后才卸下满面笑容,对着丈夫低声叹道:“余二姑娘才学容貌出身都是最顶尖的,配得上太孙殿下。只可惜了我们的霜儿。”
“霜儿和太孙是表兄妹,自小一起长大,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娘娘一直都很喜欢霜儿。我原本以为,她们一定会选霜儿。谁曾想,半途冒出了余家二姑娘……”
袁海拧了拧眉头,看了袁夫人一眼:“太孙亲事已定,这等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袁夫人讪讪住了嘴。
袁海心中盘算了片刻,低声说道:“我们袁家接连出了皇后和太子妃,太孙妃避开袁氏女,也是理所当然。没有余家二姑娘,还有王家姑娘周家姑娘。总之,轮不到霜儿。”
“霜儿心里难过,你悄悄抚慰一二。过个一年半载,为霜儿挑一个好夫婿就是。”
“今日听太子妃的口风,分明有意让锐哥儿做郡马。这门好亲事,可得盯紧了。”
袁家富贵已极,不能再出太孙妃,出一个郡马倒是无妨。
袁锐和朱棠年龄相当,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袁夫人点点头。待袁海走后,袁夫人去了袁霜的闺房,安慰眼睛哭肿了的孙女,这就不一一细述了。
过几日,袁海特意将袁锐叫进了书房,隐晦含蓄地“教导”了一番。
“锐哥儿,你在宫中做太孙伴读,时常在东宫行走。郡主是你嫡亲的表妹,若有机会,不妨多多亲近。”
袁锐低着头应了一声。
袁海没留意到袁锐的一丝异样,只以为年轻人脸皮薄,付之一笑。
……
隔年五月,太孙殿下大婚。
这一年,太孙殿下十六岁,余二姑娘十五岁,及笄方过,便嫁入天家为媳。
新婚小夫妻,说不上蜜里调油,也十分恩爱。
袁敏看在眼底,终于放了心,私下里对朱昀笑道:“我一直担心栋儿,心里忘不了沈家姑娘。现在新妇进了门,小夫妻两个感情倒是不错。”
朱昀失笑:“都过去两年了,难道要惦记一辈子不成。”
这倒也是。
说起来,朱栋只见过沈妙几回,加起来没说几句话。再如何刻骨铭心的恋慕,也在岁月的流逝中慢慢淡去。
袁敏又低声笑道:“栋儿成了亲,我的心事放下一半。接下来,也该为棠姐儿操持亲事了。”
一提女儿,朱栋立刻就道:“我们不是说好了么?将女儿多留两年。”
袁敏被气乐了,伸手拧了朱栋一下:“姑娘家留大了,留来留去留成愁。就算迟两年成亲,也该先定下亲事吧!不然好夫婿都被别的姑娘挑走了。”
朱栋这才不太情愿地松了口:“也罢,那就先定亲。等棠儿十八了再成亲。”
袁敏笑着白了朱栋一眼:“倒也不必费力去寻了,眼前就有合适的。”
朱栋嗯一声:“你说的是锐哥儿吧!这两年看着,他性子沉稳了不少,勉强配得上棠儿。你私下问问棠儿,如果她愿意,就请岳父岳母进宫,私下说一说儿女亲事。”
袁敏笑盈盈地点头。
在众人看来,袁锐和朱棠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谁也没想到,这门被众人看好的金玉良缘,会出差错。
……
“什么?你不愿意?”
袁敏难以置信地看着朱棠:“为什么?你不是一直都和锐哥儿很亲近吗?”
十六岁的朱棠,容色正盛,俨然是枝头最鲜妍的花朵。
朱棠没有回避袁敏惊愕的目光,有些无奈地应了回去:“母妃,锐表哥是我亲表哥,自小一起长大,彼此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在我心里,就像我兄长一样。我怎么能嫁自己的兄长?”
袁敏有些恼怒:“我和你父王就是表兄妹,也是一起长大,结为夫妻顺理成章。怎么到你这儿,就成了嫁兄长了?!”
朱棠理直气壮地顶了回去:“人和人不一样。你和父王是情窦初开两情相许,我和锐表哥没有男女之情,难道要硬生生凑在一起做怨偶不成?”
“母妃嫁了喜欢的人,难道我就不配挑一个自己喜欢的夫婿吗?锐表哥就不能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吗?”
等等,这话一咂摸,怎么这么不对劲?
袁敏何等细心敏锐,怒气稍退,立刻察觉出了异样。
袁敏眯了眯眼,细细打量朱棠一眼,冷不丁地问道:“莫非你另有意中人?”
朱棠俏脸上飞过一抹红晕,落落大方地承认:“是。”
袁敏不知该松口气还是该恼:“是谁?”
朱棠半点不忸怩,坦荡地说了出来:“我中意的是孟凌。”
孟凌?
袁敏脑海中闪过一张俊朗的少年脸孔。孟凌是孟将军的嫡孙,前年被选为太孙伴读后,进了东宫。
六个伴读里,最年少最讨喜的是沈旭,和太孙最亲近的是袁锐,书读的最好的是余子凡。孟凌最令人激赏之处,就是沉稳二字。
这门亲事,倒也合适。
袁敏的面色和缓下来,语气也温和了许多:“你这丫头,既然有这份心思,怎么也不早些和我说。多亏我亲自问明你心意,不然,岂不是要乱点鸳鸯谱了?”
朱棠伸手挽住袁敏的胳膊,难得露出小女儿羞态:“母妃不主动问,女儿哪里好意思明说。我还以为,母妃早就看出来了呢!”
“少女心,海底针,我哪里看得出来。”
袁敏失笑,伸手抚摸女儿如花般娇艳的脸庞,似不经意地问道:“对了,你锐表哥,莫非也另有意中人?”
朱棠眼珠一转,笑着应道:“这等事,我可不好乱说。母妃自己问他就是了。”
袁敏瞥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