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今日见了这么多表哥表姐表弟表妹,我连名字和脸孔都快记不过来了。”
回程的马车上,沈好依偎在冯少君身边,娇声说道:“表哥表弟们,一个个争抢着和我说话。”
冯少君莞尔一笑,伸手摸了摸女儿精致美丽的小脸:“你这是第一次回京城,他们见了你,觉得新奇,所以才往你面前凑。你要是不想理,以后娘就不让你见他们了。”
沈好想了想说道:“好,以后我不理他们。”
沈好自小就过惯了众星捧月的生活。围在她周围的,可不止是方家三郎四郎或崔家兄弟,将军坊里同龄的小小少年着实不少。众孩童凑到一处玩耍是常事。她是小姑娘里生得最好看的,又最软萌可爱,小少年们都爱往她身边凑。
今日在冯家,表哥表弟们争抢着和她说话,倒没什么。主要是被冯少梅冯少兰她们打量着,她心里有些不自在。
冯少君微微一笑,又伸手摸了摸沈好的头发:“别怕得罪了谁。人活在世,最重要的是自己畅快,不必勉强自己去将就别人。”
沈好听惯了娘亲的言论,也不觉有什么离经叛道,点点头应了。
然后,沈好悄声对冯少君说道:“娘,我学了两年易容术,明日我悄悄扮成小厮,跟着大哥进宫一趟开开眼界,好不好?”
自八岁起,冯少君便暗中传授女儿易容术。沈好确实极有天赋,一点就通。这才两年过来,易容术已有小成。
冯少君平日里纵着沈好,到了这桩事上,却格外严厉,冷然板起脸孔:“不得胡闹!宫中规矩严格,一旦露了馅,就要被治一个居心叵测的重罪。到时候不但爹娘救不了你,你还会连累沈家上下。”
沈好不是好糊弄的主,张口便问:“娘对宫中规矩这么熟悉,是不是曾经假扮过谁偷偷进过宫?”
冯少君眼都没眨一下,面不改色:“这怎么可能。我从没进过宫。”
沈好看她一眼:“娘说没有,那就是肯定有了。让我来猜猜,娘亲这等身形,扮成宫人最合适。还可以扮成小内侍。”
冯少君:“……”
生一个过于聪慧的女儿,也是件让人头痛的事。
小时候还好些,越大越狡黠机灵,根本糊弄不过去。
冯少君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别胡思乱想了,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别想着进宫的事了。你兄长去东宫做太孙伴读,我明日带你去京城四处转一转,让你见识一下京城的繁华富庶。”
沈好噘着嘴不吭声。
冯少君只得哄道:“明日娘带你去绸缎铺子胭脂铺子,再去珍宝斋看首饰。你喜欢的统统都买。”
沈好这才转嗔为喜,搂住亲娘的胳膊:“娘对我真好。我们邀二伯母三伯母一同去,还有妙堂姐,也一起去好不好?”
这丫头,比她小的时候还难缠。
冯少君半是无奈半是好笑,点点头应了。
马车外传来熟悉的笑声。
冯少君撩起车帘往外瞧,就见骑着骏马的沈旭,不知转头和沈昱说了什么。兄弟两个同时哈哈大笑起来,爽朗的笑颜,令灼灼烈日也为之失色。
冯少君的脑海中,忽地浮现出沈祐沈嘉年少时并肩同行的身影,不由得扬起了嘴角。
……
进宫觐见的前一夜,沈旭激动得差点没睡着。
一大早,天还没亮,沈旭就起床了。先去练武场里练拳,一身臭汗地去沐浴,洗得干干净净,换上新衣。
冯少君见沈旭这般精神抖擞,心里也觉欣慰欢喜,轻声道:“旭儿,该叮嘱你的,娘已经嘱咐好多次了。你今日进宫,会见到太子和太孙,或许,连皇上也会亲自召见你们几个伴读。”
“一众伴读里,你年龄最小,不要争抢,也别过于出风头。”
沈旭答应得十分爽快:“我都记下了。”
沈好郑重其事地拿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瓶子过来,将瓶子里的花露倒在手心里,然后轻拍沈旭的衣襟。
一股清香,悄然弥散。
沈旭没动弹,却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姑娘家,弄的满身香气,会被人耻笑的知不知道?”
沈好瞪兄长一眼:“香香的怎么就不好了?总比臭烘烘的强。”
沈旭撇撇嘴:“算了,我就勉强忍一回。”
兄妹两个自小就爱斗嘴,冯少君一笑置之。
沈晋也早已收拾妥当,等着沈旭出来的时候,不由得失笑:“旭堂弟,你身上怎么香气四溢。又不是姑娘,出门还要洒花露不成。”
沈旭:“……”
沈旭用“我就说吧”的绝望表情看向沈好。
沈好回了个“就这样很好”的眼神。
沈旭苦着脸拜别长辈,骑上骏马。有沈晋领路,身后还有十数个侍卫相随,微凉的春风迎面扑来,精神为之一振。
到了宫门外,遇到了一并进宫觐见的伴读们。
文臣子弟三个,将门出身的儿郎也有三个。年龄最大的十五岁,年龄最小的沈旭十一岁。一众少年郎初次在宫门外相见,彼此都不熟悉,装模作样地先见了礼。
然后,很自然地分为两派。文臣子弟三个凑在一处,将门儿郎站在一起。
孟将军的嫡长孙孟凌,正是年龄最长的那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郎,猿臂蜂腰,已经是大人模样。沈旭往孟凌身边一站,顿显稚嫩。
另一个袁家儿郎,是袁家长房长孙袁锐。袁锐今年十四,身量修长,面容英俊,目光奕奕有神。一派将门儿郎风采。
袁锐这些日子,被祖父袁清反复叮嘱,对沈旭颇为和善,笑着说道:“我比你年长三岁,你叫我一声袁世兄便可。”
沈旭亲热地喊了一声袁世兄,转头又喊孟大哥。
就在此时,宫门开了。
一个内侍走了出来,冲众少年拱手行礼:“奴才奉令前来相迎,请诸位公子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