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滋味,有希冀,有喜悦,有焦急。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令沈祐心潮激越难平。
他在寝室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索性在床榻上躺下了。
轻纱幔帐包围住这一方天地,枕头柔软,被褥间还有着独属于冯少君的气息。沈祐闭上眼,悄然呼出一口气。
不知不觉中,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一只柔软的手在他的脸上游走。沈祐睁开眼,熟悉的俏脸映入眼帘,笑盈盈地看着他。
沈祐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不是吉祥扮的吧!”
冯少君:“……”
冯少君不知该笑还是该恼,嗔了他一眼:“你糊涂了不成。吉祥就是扮作我的模样,也不会和你这般亲昵。”
沈祐话一出口,就知自己说错了。有些尴尬地解释:“今晚回府,吉祥扮你扮得太像了。”
冯少君抿唇一笑,俯下头。
沈祐呼吸一紧。
……
……
……
“这都快正午了。”隔日中午,终于恢复原来装扮的吉祥,悄声和郑妈妈嘀咕:“要不要去敲门?”
郑妈妈想了想,低声道:“小夫妻久别,我们就别去惊扰了。让厨房备好热菜热饭就是。”
吉祥哦了一声。
一直等到午后,寝室的门才开了。
出来的是沈祐。
沈祐穿得颇为整齐,就是眼下略有些青影,俊美的脸孔出奇的慵懒平和,轻声说道:“让厨房送些饭菜来。”
吉祥应了一声,很快端了饭菜过来。沈祐接了托盘,便又利索地关了门。
吉祥:“……”
得,继续等着吧!
等来等去,也没等到寝室再开门。吉祥等得困了,便也去睡下了。
一天两夜里,冯少君就没露过面。
天又亮了。
沈祐终于起身下榻穿衣。
冯少君,有些嫉妒地看着神清气爽的夫婿:“你不累么?”
沈祐没有说话,只低低笑了一声。然后坐到床榻边,伸手要为冯少君穿衣。
冯少君笑着啐他一口:“别胡闹了。你回来都两日了。婶娘心里一定惦记得很,我们今日回沈府去。”
沈祐点点头。
一别几个月,他又是打仗又是受伤,婶娘心里一定很惦记他。
……
一个时辰后,小夫妻两个坐上了马车。
沈祐也不骑马,搂着娇妻的纤腰,头靠着头低语。
这样的情景这样的画面,不知在梦里出现了多少回。沈祐看着眼前的如花笑颜,一颗心软得不可思议。
冯少君依偎在他怀中,就如一只慵懒的猫。
重逢之后,两人一直在“忙”,要么就疲倦至极沉沉入睡。直到此刻,才说起这几个月来的生活。
“少君,我是第一次真正领兵上阵。”沈祐低声道:“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辛苦危险十倍百倍。”
“到了战场上,才能体会到什么叫刀剑无眼。一个人身手再好再骁勇,在战场上也没太大的作用。几十上百甚至上千的敌人冲过来,那一刻,根本什么都来不及多想。只能不停地挥刀杀人。我也受了两回伤。”
冯少君轻叹一声,隔着一层衣服,轻轻抚摸他的两处伤痕。
沈祐身上的轻伤都已痊愈,却也留下了难以抹去的伤疤。
他也如被战火淬炼过的宝刀,浑身上下多了冷凝肃杀之气。
沈祐握住她的手,继续说道:“何将军擅长领兵布阵,打仗更是厉害。我这几个月来,跟着何将军学了不少。何将军一开始看我不太顺眼,一路行军打仗,见我还算英勇,倒也没了偏见。”
冯少君扑哧一声笑了:“什么时候这般谦虚了。你何止是‘还算英勇’,是英勇无双,领兵冲锋陷阵,接连打了两回大胜仗。”
战功簿上都一一列着哪!
沈祐扬起嘴角,低声笑道:“总之,何将军对我改观了不少。回京的路途中,我和何将军也熟稔了。我想着,等过几日,去何府一趟,拜会何将军。”
冯少君点点头。
沈祐以前名声显赫,皆因为他救过太子,是太子信重的亲卫。
从这一回冀州之战开始,他才算真正踏入官场。武将中派系林立,沈祐是太子的人,何将军是袁家军出身,天然就比别人亲近许多。趁着机会打好关系也是应该的。
“你在东宫里当差,感觉如何?”沈祐亲了冯少君的脸颊一口,一边低声问。
冯少君笑着瞥沈祐一眼:“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天天在太子殿下身边当差,背靠义父这棵大树,在内侍里耀武扬威,听众人逢迎拍马。”
沈祐哑然失笑,脑海中闪过冯公公趾高气扬仗势欺人的嘴脸,只觉这样的冯公公可爱至极。
冯少君略一犹豫,又低声道:“义父派了一桩差事给我。具体是什么差事,你就别问了。总之,过了这个月的长假,我得继续回宫当差。”
沈祐低头和冯少君对视:“好。到时候,我们夫妻两个一同去东宫当差。”
“少君,你不用为难,更不必试探。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我是你的夫婿,永远都站在你这一边。”
我也是你的同僚兼未来的对手。
未出口的话语,在目光中毕露无疑。
冯少君心尖一点甜,迅速蔓延,忍不住搂紧了沈祐的腰,将头埋进他的胸膛里。
你侬我侬了一路,沈府终于到了。沈祐先下马车,冯少君正要下去,沈祐已舒展胳膊,将她抱下了马车。
这一幕,正落在闻讯前来相迎的大冯氏和童氏眼底。
大冯氏忍不住搓了搓手臂,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
童氏也将头扭到一旁,偷偷抿唇笑了一回。
她嫁给沈墨的时候,沈祐只有十二三岁。小少年郎整日冷着一张俊美的脸,一天中说不了几句话,笑容少之又少。如今成了亲,倒是转了性子,瞧瞧这份体贴温柔。
小夫妻两个走了过来,各自行礼,亲热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