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少君拿着腰牌,去了宫门处。
守宫门的金公公,私下里得了杨公公不少好处,见了杨公公的“义子”,颇为亲热。
冯少君勉强打起精神,和金公公寒暄几句,顺利地出了宫门。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漫天的晚霞,将天际染得绚烂多彩。在冯少君眼中,却如一片血光。
明知道沈祐受的不是什么要命的重伤,她的心却悬在半空,上下不得,难受至极。
冯少君默默向前行了一段路。
身后忽地响起马蹄声。
冯少君眉头微动,转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策马而来。
正是沈嘉。
沈嘉十日休沐一回,今晚又可出宫回府,和妻子相聚。平日,这是沈嘉最喜悦开怀的时候。今日,沈嘉拧着眉头,俊朗的脸孔上没有半点笑意。
他甚至没留意到“冯公公”的身影,就这么策马而过。走出一小段路了,才反应过来,勒紧缰绳,下了骏马。
冯少君走上前,没了戏谑捉弄的闲心,简短地打了个招呼:“沈侍卫今晚也出宫么?”
沈嘉心思沉沉,也没留意到有什么不对,叹道:“四弟打了大胜仗的事你可知道?”
冯少君点点头。
“打胜仗是件喜事。”沈嘉似在和冯少君说话,又似自言自语:“可是,四弟又受伤了。战场上果然凶险,以四弟的身手,竟接连受伤。”
眼前这个“冯公公”虽然惹人厌,却是沈祐的好友。所以,沈嘉特意停下,和冯公公说话。
冯公公没什么反应。
真是个没良心的混账。
沈嘉有些恼了,瞪了冯公公一眼:“算了,不和你啰嗦废话。我要去崔宅,将此事告诉四弟妹。”
冯少君迅疾回过神来,张口道:“沈祐不在京城,你独自去崔宅,不太合适吧!瓜田李下,惹来闲话就不好了。”
做叔伯的,理当和弟媳保持距离。
最重要的是,她还没赶回崔宅。吉祥平日扮一扮她这个主子无妨,到这等时候,很容易露出破绽。
“冯公公”的话不太中听,却很有道理。
沈嘉犹豫了片刻,叹道:“罢了,我先回去,将此事告诉母亲。让母亲明日去安慰少君表妹。”
然后,瞥冯公公一眼:“冯公公这是要去何处?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冯公公随口道:“不必了。咱家打算去画舫找相~好的姑娘,沈侍卫还是别跟着了。”
呸!
好~色的死太监!
沈嘉心里翻了个白眼,策马离去。
冯少君吐出一口闷气。
……
冯少君回到崔宅,已是天黑以后的事了。
她顶着一张貌不出众的丫鬟脸孔,从后门悄然进了崔宅。
主仆三个见面,各自激动不已。
“小姐,”吉祥激动地攥住冯少君的手:“你这一走就是两个月。奴婢日日心里惦记。”
郑妈妈低声道:“这两个月里,沈夫人来了三回。第一回吉祥装病没见,第二回第三回只得出来相见。又代小姐去沈府请安两回。万幸没露什么马脚。”
吉祥和冯少君主仆多年,对冯少君的一举一动十分熟悉。话说得少一些,多笑一笑,颇能唬人。
冯少君目光一柔:“吉祥,辛苦你了。”
吉祥如释重负:“奴婢不辛苦,就是怕露出破绽,被人察觉,误了小姐的大事。现在小姐回来就好了。”
冯少君却道:“我只待三日,就得走。”
吉祥:“……”
郑妈妈也有些惊愕:“这么急?”
以前出去一回,回来能歇个十天半月甚至更久。这一回怎么就只歇三天?
“郑妈妈,我饿了。”
只一句话,就让郑妈妈回过神来,不假思索地说道:“奴婢这就去厨房做些小姐爱吃的。”
填饱了肚子,沐浴更衣,躺在宽敞精致的绣榻上。冯少君却了无睡意。
她怔怔地看着轻纱帐顶,脑海中浮现出一张苍白的俊脸……他的伤势到底重不重?现在好些了吗?身边有没有人照顾?他会不会发高烧,是不是噩梦连连?
胡思乱想至半夜,才勉强入睡。
隔日一早,大冯氏就来了。
“少君,”大冯氏显然一夜未曾好眠,眼眶通红,眼里布满血丝,声音有些沙哑:“我听三郎说,四郎在冀州打了胜仗,也受了些轻伤。”
一夜过来,冯少君已恢复冷静,脸上露出震惊焦灼,急急问道:“伤在何处?重不重?”
大冯氏勉强挤出一丝笑:“伤得不重,在腿上,在床榻上躺些日子养一养就无碍了。我本想瞒着你,又怕你从别处得知这个消息,会胡思乱想,索性就告诉你。”
“你别担心,四郎福泽恩厚,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也都养好了。这回不过是轻伤,没什么大碍……”
眼泪忽然不受控制,哗地涌了出来。
冯少君鼻间一酸,眼中温热的液体蠢蠢欲动。
大冯氏一边哭一边道:“少君,你别怕,四郎伤势轻得很,很快就会好了。”
冯少君红着眼,拿出帕子为大冯氏擦拭泪痕:“婶娘别哭。祐表哥不会有事的。”
大冯氏搂着冯少君,哽咽道:“我盼着四郎有出息,振兴沈家门庭,光宗耀祖。又怕四郎太过拼命。一听到他受伤,我这心里就阵阵的难受。”
冯少君眼中的泪水也落了下来。
哭了一会儿,激动的情绪慢慢平复。
“其实,今日我还有一桩喜事告诉你。”大冯氏擦了眼泪,挤出笑容:“你三嫂有喜了。”
雷小雪嫁进门三个月,便有了身孕,果然是一桩喜事。
冯少君也擦了泪痕:“这可是个好消息,恭喜婶娘,又要做祖母了。”
大冯氏舒展眉头:“等四郎回京了,你们夫妻相聚了,早日生个孩子。沈家长房有了香火,我这颗心才能完全放下。”
当着大冯氏的面,冯少君自然不能说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