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祐对着自己的亲二叔也没多少话,点了点头。
沈茂清楚自家侄儿的脾气,也不放在心上,兴致勃勃地说道:“这个何将军,出身平平,二十多年前,还是袁家军里一个普通的士兵。他在战场上屡屡立功,先做了伍长什长,后来靠着军功,一步步做到了将军。”
“满朝武将里,何将军官职不是最高的,打仗的本事却是一流。”
“此次太子殿下选了何将军做主将,也有重用何将军之意。”
“你跟着何将军出征,一定要虚心请教,学个三成五成的打仗本事,也足够你受用不尽了。”
兵部尚书对何将军颇多赞誉,二叔也这么说。
可见这位何将军是真有能耐的人。
也怪不得何将军对他冷淡。在何将军眼里,他这个出身锦衣卫门户的毛头小子,就是去分功劳簿。
沈茂又仔细嘱咐沈祐战场打仗的要诀:“在战场上,别只顾着往前冲。一个人再英勇,也打不过百人千人,要保护自己的性命……”
沈祐继续点头。
沈茂说了一通,才想起沈祐和冯少君想搬出沈府的事。
内宅妇人心思细腻,想东想西。沈茂倒是不以为意。娶了个财貌双全的媳妇,住媳妇的陪嫁宅子也不算什么。难道因为冯少君嫁妆太丰厚就嫌弃不成!
“你婶娘已经和我说了,你想和少君搬去崔宅住。”沈茂随口道:“以后时常回来看看你婶娘。”
沈茂也应了,这件事也就没了阻力。
沈祐心情一松,目中闪过笑意:“二叔不怪我自作主张就好。”
沈茂笑道:“娶妻成家,就是大人了。不过是搬去崔宅,又不是杀人放火,我有什么可怪的。”
“我只盼着你几个兄长,都和你一样出息。将来光耀沈家门户。我就是到了地下,也有脸见父亲和大哥了。”
说到这儿,沈茂有些心酸。
以前沈家也是风光过的。
可惜,他身手平平,又不会钻营,这么多年一直是个千户。沈家也没落成了普通武将门户。
这一辈的兄弟四个,长子沈临当差勤勉,在江南熬一熬资历,做个千户没问题。次子沈墨在宫中做天子亲卫,也算有了前程。沈嘉是最跳脱的一个,不敢指望他仕途有出息,能平平稳稳别惹祸就行。
想振兴沈家,还得是沈祐。
沈茂拉着沈祐说个没完,大冯氏笑着提醒:“四郎明早就要去军营,今晚还得收拾行李。你别扯着四郎东拉西扯了。”
新婚才四天哪!让小夫妻两个多相处片刻。要是少君进门有喜,就再好不过了。
大冯氏心里暗暗盘算着,压根不知道,冯少君每日都暗中服用避孕的汤药。
这也是冯少君和沈祐商议好的。
先成亲,孩子暂时不急。等过个几年,隆安帝驾崩太子登基,大事平定了,她再备孕生子。
临别前的夜晚,小夫妻两个你侬我侬,不必细述。
榻上的轻纱幔帐,一直在摇~曳。烛火至三更才熄。
隔日五更,沈祐拜别沈茂和大冯氏。冯少君送沈祐到正门外。
千般不舍,在心头萦绕。
冯少君凝望着新婚夫婿:“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沈祐深深看冯少君一眼:“你也要多保重自己。”
目光胶着缠绵。
过了片刻,沈祐逼着自己收回目光,翻身上马,策马离去。
冯少君站在门口,目送着沈祐的身影远去。心里也像被掏空了,空落落地。
大冯氏不知何时也到了门口,低声道:“四郎是去奔前程了。他自小就稳重,行事有分寸。你别太为他担心。他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回来。”
说到后面,声音有些更咽发颤。
也不知是在安慰冯少君,还是在安慰自己。
冯少君的些许伤感失落,倒是散了不少。扶住大冯氏的胳膊,轻声道:“婶娘说的是。他已经走了,我们别在这儿站着了,先回去吧!”
大冯氏嗯了一声,慢慢回了内堂,坐在椅子上,愣愣地不说话。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眶一红,泪珠就掉了下来。
冯少君柔声安慰:“婶娘别担心。朝廷派两万士兵,冀州附近的卫所,还能调拨一万多士兵。这么多兵力,对付几千民匪和作乱的卫所驻兵,定然没问题。”
大冯氏更咽道:“话是这么说,刀剑无眼,战场上的事,谁能说得准。四郎虽是侄儿,在我眼里,和自己的儿子没什么两样。他这一走,我心里像少了什么似的。”
长子离京的时候,已经过了弱冠之年,有妻有子,一同去了江南。她当年倒没怎么担心。沈祐才十七岁,刚成亲几日,就要领兵去打仗。
大冯氏心里百般不是滋味。用帕子掩着脸,小声哭了起来。
相较之下,新婚不久的冯少君倒是格外冷静,轻声道:“太子殿下器重提携,让他进军营磨炼。这只是一个开始。”
“婶娘总得慢慢习惯适应。”
是啊!
嫁给做武将的,都得适应夫婿不在身边的生活。
沈茂也是常年待在锦衣卫大营里,忙起来一两个月不回来是常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