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正说中了秦王的隐忧。
原本,秦王在朝中支持者最多,声势最隆。经此一事,遭受重创。原本低调的燕王,却骤放异彩,在朝中得了隆安帝数次夸赞。
臣子们揣摩圣意,个个亲近追捧燕王。
此消彼长之下,秦王焉能不恼不急?
秦王的眉头都快拧成结了,目中满是阴霾。
秦王妃和秦王自是一条心,咬牙低语道:“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殿下是父皇长子,贤名卓著。父皇要立储君,就该立殿下才是。凭什么轮到燕王!”
“我这就修书一封,令人送去乔府。请父亲上奏折,为吴阁老求情。”
秦王妃出身世族,父亲是正二品的左都御史,掌管御史台,位高权重。也是秦王党的中坚力量。
如今吴阁老被牵连,众官员静观其变明哲保身,肯为秦王殿下效力奔走的,要么是真正的心腹,要么是姻亲。
秦王听了这话,眉头舒展开来,对秦王妃的语气顿时温和多了:“有劳王妃了。”
秦王妃不假思索地应道:“妾身和殿下夫妻一体,荣辱与共。自是盼着殿下好的。”
如果秦王做不了太子,她还怎么做太子妃,更别说日后母仪天下了熬至太后了。
秦王温声道:“这里就是书房,笔墨皆有,王妃也不必回正院,在这儿写信便是。”
片刻前的恼怒不快,早就不见了踪影。
秦王妃应了一声,在书桌前坐下,提笔落墨,一挥而就。然后叫了碧落进来,令她去乔府送信。
秦王再看结发原配,顺眼了许多,张口道:“天晚了,本王陪王妃回正院安置就寝。”
自秦王妃三旬过后,秦王便很少在正院留宿了。
内宅里年轻娇嫩的美人多的是,书房里伺候的俊俏小厮更是一个接着一个。谁还乐意啃老白菜帮子?
秦王妃略一犹豫,低声道:“冯少君就安置在正院里,殿下过去,怕是多有不便。”
这倒也是。
冯少君到底是侍郎府的姑娘。以“义女”的身份进秦王府,是掩耳盗铃之举。秦王再去正院留宿,着实不合适。
秦王今晚下定决心要舍身重谢秦王妃,立刻握住秦王妃的手:“既如此,你就留下,陪本王一同宿在书房里。”
秦王一番盛情,秦王妃自不会拒绝,露出一个略带娇羞的笑,依偎进秦王怀中。
……
燕王府。
秦王有多焦头烂额,燕王就有多风光。
燕王殿下被天子召进宫伴驾,在太和殿里用了晚膳才回燕王府。杨公公一直在燕王身边伺候,在宫中待了大半日,直至天黑回燕王府了,才算消停。
刚一踏进院子,便有一个内侍凑上前来,将一个小巧的匣子给了杨公公,低语道:“杨公公,这是宅子那边送来的。”
杨公公目光一闪,不动声色地略一点头。
他平日在燕王左右伺候。麾下密探们若有急事禀报,要么送信去红妆阁,要么送信至他的私宅。
今日他一直在宫中,这封急信,虽送进了府,却进不了宫廷。直至现在才到他面前。
杨公公独自进了屋内,拆开信。
诺大的信纸上,只有短短两行。
杨公公目光一扫,这两行字便已映入眼中。
然后,杨公公面色一寒,用力一拍桌子。说来也奇怪,手掌落下去,竟没半点声响。坚实的桌面上,却多了一个五指掌印。
只凭这一手功夫,就知杨公公的厉害了。
杨公公在椅子上坐了片刻,将手中信纸放在烛火上,烧成灰烬。
之后,杨公公起身,推开门,叫了一个内侍进来,低声传令下去。
这一道命令,迅速传至红妆阁,在夜半时分到了于二娘等人手中。当夜,燕王麾下最精锐的数十密探,接了命令,以惊人的速度运转起来。
这一夜,杨公公睡得不太踏实。
隔日五更,杨公公到了燕王身边伺候。
燕王对杨公公何等熟悉,目光一扫,便知有异。当着燕王妃的面,燕王没有多问。待出府坐上马车后,燕王才张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杨公公目中寒光一闪,压低的声音里透出怒意:“冯三姑娘进秦王府了。”
什么?
燕王一惊,霍然看向杨公公:“这是怎么回事?”
秦王府之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冯少君为何又去秦王府?
杨公公低声道:“昨日晚上,奴才收到了冯三姑娘送来的信。秦王妃派人掳了她的外祖母许氏,以此相胁,冯三姑娘不得不进秦王府,陪伴小郡王。”
燕王目中也闪过震怒。
秦王妃如此行事,太过卑劣。
朱晅天生孱弱,确实可怜。可这绝不是逼迫一个无辜少女的理由。
冯少君是冯侍郎孙女,是一个已有了婚约的姑娘。秦王妃逼着冯少君进秦王府陪伴十六岁的小郡王,这是逼着沈祐退亲,也是在逼着冯少君嫁入秦王府。
哼!
想威逼冯少君,想欺辱沈祐,也得看他允不允许!
燕王冷冷道:“传本王口谕,令人全力救出许氏。”
救出许氏,冯少君便没了软肋,困境迎刃而解。
杨公公轻轻咳嗽一声:“奴才攒越。昨日半夜,已经传了命令出府。令人去寻许氏行踪了。”
严格来说,这等举动,确实有不敬主子之嫌。
不过,燕王对杨公公极其信任,将数百密探都给了杨公公,令他全权负责。又怎么会为了这些许小事计较。
“你做得没错。”燕王沉声道:“此事缓不得,越快越好。”
顿了片刻,燕王又道:“近来,本王和秦王因吴郎中一案颇有些不畅快。冯三姑娘一事,本王倒不便亲自和秦王张口。”
其中隐晦之意,杨公公自然明白。
此时正是争储的要紧关头。圣心已在向燕王倾斜。此时,燕王不宜和秦王撕破脸,免得激怒天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