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花亭里的气氛,实在太过诡异。
冯少兰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颗心狂跳不已。
冯少竹和冯少菊就更不济了,恨不得将头低到胸膛里去。
秦王妃身为东道主,特意为幼子举行的赏花宴闹成了这样,秦王妃心里的滋味就别提了。她瞥了神色真挚诚恳的冯少君一眼,一时也弄不清冯少君是性情率直还是装模作样。
如果是前者,这等没有城府不会看脸色说话的少女绝不能娶进门做儿媳。
是后者……就更不行了。
朱晅心性单纯,像个孩童一般。需要的是一个美貌温顺的媳妇。工于心计太过狡诈的,绝不能娶。
秦王妃咳嗽一声,打破了沉默:“今日本王妃举行赏花宴,发出了十几分请帖,感谢大家伙赏脸,现在人都来齐了。”
“春景正好,大家不妨移步,四处赏景。”
“一个时辰后,我在赏花亭里开宴。大家一个时辰后再来赏花亭便是。”
小冯氏第一个笑着附和:“听闻秦王府的园子里种了一片芍药,此时正是芍药开花时节。我这就领着儿媳孙女侄女们去赏一赏芍药。”
快些将冯少君这个“祸根”带走吧!
秦王妃略一点头。
小冯氏笑吟吟地起身,领着冯少君等人离去。
众贵妇有意无意松了口气,各自意味深长地看宁慧郡主一眼,然后笑着起身去赏景。
宁慧郡主被气得不轻,胸膛起伏不定。
赏什么花,吞花还差不多。
“你也是。”秦王妃拧着眉头,低声嗔责:“贵为郡主,又这把年纪了,怎么和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较上劲了。”
最关键的是,较劲没较过,输的颜面无光。
今日这一出,不知要被众人笑多久。
宁慧郡主一咬牙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以后我饶不了她!”
过去的恩怨过去了吗?
不,从来没有!
心高气傲的宁慧郡主,从未忘记过被心仪少年拒婚的羞辱!忘不了躲在闺房里哭了三天三夜的心酸,爱之不得的痛苦更是深深镌刻进了心底。
崔氏病逝,冯纶也死了。
这份飘荡的恨意,今日着落到了冯少君的身上。
秦王妃和宁慧郡主姑嫂多年,深知宁慧郡主心胸狭窄爱记仇的性子,也不多言,只淡淡道:“不管如何,今日就到此为止了。”
想报仇,日后随意。
谁也别再搅乱她的赏花宴了。
宁慧郡主心里窝着一团火气,声音却缓和了许多:“大嫂放心,我知道轻重。”
二十年的姑嫂了,谁还不知道谁啊!
别看秦王妃一脸淡定的样子,其实心里憋的怒气,半点不比她少。只不过,秦王妃这个人最好颜面,在人前绝不肯失态。
今日的赏花宴,也必得平平顺顺地举行。
秦王妃这才满意地笑了笑,挽起宁慧郡主的手:“我们也去赏花。”
……
小冯氏一路笑着去了芍药丛边。
此时芍药初绽,色泽缤纷,香气四溢。
可惜,王氏沐氏也好,朱曦冯少兰等人也罢,都没有赏芍药的兴致。和小冯氏一起,齐刷刷地看向冯少君。
冯少君一脸无辜地回视:“不是来赏花吗?都看我做什么?”
众人:“……”
朱曦看冯少君哪一处都不顺眼,忍不住张口讥讽:“今日赏花宴一过,王妃娘娘郡主娘娘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冯少君。”
冯少君还未出声,小冯氏已厉声呵斥朱曦:“住嘴!”
“若不是你胡乱嚼舌,今日怎么会惹出这么多乱子!等回府后,我定罚你不可!从现在开始,你给我闭上嘴,再多舌,就禁足半年,以后休想再出府。”
就算是继室,小冯氏也是正经的康郡王妃,是朱曦的祖母。
小冯氏一发怒,朱曦压根不敢顶撞,委屈地红了眼眶。
小冯氏的目光如刀锋,又刮过王氏的脸,冷冷道:“王氏,你看好了曦姐儿。别再让她惹祸。否则,别怪我这个做婆婆的不给你脸面。”
不管如何,小冯氏的如意算盘都成了空。
秦王府绝不会和冯家结亲了。
王氏心中冷笑数声,面上诚惶诚恐:“婆婆请息怒。儿媳一定看紧了她。”
说着,扯着朱曦到一旁去“管教”。
朱曦死死忍着的眼泪,到了此时,再也忍不住,奔涌了出来。
王氏忙用帕子为朱曦擦眼泪。
沐氏颇为伶俐知趣,找了个理由,也走了开去。
小冯氏目光一转,落在冯少君的脸上,心里恨得咬牙切齿。
这个混账东西!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冯氏满腔怒火,在压低的声音里喷薄而出:“你知不知道今日你惹恼的人是谁?”
“一个宁慧郡主,一个王妃娘娘!我见了都得小心陪笑。”
“你怎么敢当众让郡主难看!你怎么敢搅了王妃娘娘的赏花宴!你……你!简直气死我了!”
还有一个“你怎么敢坏了冯家和秦王府结亲的好事”,万万不能说出口。汇成一团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