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你必须得同我们二位一齐出发。”
晏兮的脸色再度转凉,她蹙眉淡声问道:“必须一齐出发?这是为何?”
这回嘴碎话唠的度厄星君,避开晏兮的视线,良久没有发出声响来。
一片阒然中,长久沉寂的妖族神君侧目妄了过来,他眸中清明不偏不阿,声线也好似陈述事实般不带感情:“因为,那堕神的妖鬼,与少境主有旧情。”
什么?!什么有旧情?!谁和谁有旧情?!她和有苏斐有旧情?!!
晏兮瞳孔乍缩,这妖族神君口中所言的每一个字,晏兮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连成这样一句入耳匪夷所思的话,晏兮就全然听不懂了。
本是占据上风的她,霎时间被这句话劈头盖脸打了个措手不及。
或许,是她理解有误,这话不是她所想的那个意思?
晏兮愣神半晌,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来:“神君说笑了,四千年前,有苏斐羽化登仙之前,诚然是曾在九嶷山住过一段时日,与我算是相熟过,但他只在山中待了几十年,修养好身子,便就下山去了。”
“这一晃几千年,我与他早没有干系了,连他堕仙一事,都是才知道没多久,何来的旧情可言?”在一室凝滞尴尬的气氛当中,晏兮尽量维持平稳扬唇解释道。
她自以为她解释得够清晰了,可殿内两个神君,对她这番话反应却淡淡。
事出必有因,那闷葫芦一般的妖族神君是指望不上了,晏兮转头将希望放在了仍旧仰头望天的凌泉身上。
她目光如炬,盯得凌泉一阵毛骨悚然,末了了,凌泉受不了了般站出来,硬着头皮道:“这个……少境主,你话是这么说,可……”
“可什么?”晏兮步步紧逼问得急。
凌泉眼神漂移:“可……可那有苏斐堕神叛逃那日,据说掌刑司的人,在他殿中,搜出来了一堆九嶷境主之女的画像,所以九重天传言你们二人有旧,这……这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事情的发展超乎晏兮的想象,她控止不住一阵哑然。
她这两千年来都没有关注神仙界的事宜,有苏斐他堕神叛逃已过去了五百年,那么这样的谣言已经在九重天上传了……有五百年了之久?!
凌泉那边还在小声嘟囔抱怨着:“我昨日还没来得及提这件大八卦,就被你踹下去了,孰是孰非谁知道,没准他就将你当作墙上白月光、心尖朱砂痣呢?”
“说了,有苏斐与我无关!”晏兮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闭目反驳道,“况且,即便有关系,九嶷办事从不徇私枉法,我对上他,不会手软。”
她说得冷厉,但五百年的谣言威力非同一般,凌泉含糊陪了个笑脸,显然没将她所说的放在心上去,反倒是那妖族神君掀开眼睫望了过来。
琥珀色的眸子,无论看多少次都还是碍眼,四目相对之下,晏兮眉目凛然。
“你会。”那妖族神君垂眸间缓缓开口,浓密的睫羽遮住了他眼底的阴翳,殿内二人,只能听到他平稳的声音,“司命殿中,有半轮溯洄镜。”
溯洄镜,镜如其名,逆流而上一可窥往事,二可观前程。
不过窥探天机,总有代价,频繁入镜者不但会损耗仙力修为,更有甚者可能会折损于镜中,因而这溯洄镜,虽说是神器,可三界之中现世却极少。
三界皆言,溯洄镜于三万年前恶神之乱中遗失了,不成想竟是碎裂后落到了九重天司命星君手上。
但这神器宝物于晏兮而言,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她在意的,是这妖族神君反驳她的未尽之言。
晏兮自座上一跃而起,一息间闪身换影,腕上的铃音一响,她便来到了言憺的面前,她面上怒容不掩,寒声更是问得直接:“神君这意思是,有人未同我相商,便就入镜窥探了我?!什么人有这般胆子,九重天掌刑司的神官都死绝了吗,竟允他这般胡来?!”
九嶷一怒,最先有所感知的,便就是九嶷山中的精怪,沉睡之中的辛夷骤然转醒,自横梁落入了大殿正中,而殿内四散的侍婢精怪,则是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殿外鸟雀被惊起无数,振翅而飞,带起大片大片的杂声。
“是我看了。”言憺淡淡开口的刹那,晏兮再次祭出了宵练,白昼里不见剑身,只能观到一柄长剑剑身的阴影。
半日之内,长剑剑锋第二次触到了他的颈间,但他仍旧面不改色、夷然自若。
他不是因为有恃无恐晏兮不敢杀他伤他,而是真切地将自个的性命不放在心上,这一点,殿内的另外两个神仙,全都看得分明。
“此事是我不对,你若想取我性命,江城事毕之后,你可直接取走。”言憺再次冷静开口之时,晏兮持剑的手颤了颤。
神仙从不会也不敢轻易允诺,因为天道在上,言出法随,倘若允诺之事未完成,终会遭致天道反噬。
他竟敢开口说这样的话?他竟真心实意说这样的话?晏兮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