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安意然坐在副驾驶问道。
她注意到男人的眼神并转头朝后车窗看去，只看见路灯，树和几辆车。
当电动摩托忽地在路旁停下，人与车在树和灯影下变得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在弯道末端时，叶司莲从后视镜移开了目光。
他回答道：“没什么。”
……
何铁英将电动摩托移到路边，她摘下头盔从车上下来，与地上的影子对视。
沉默蔓延。
影子头上、肩上、腿上沾满了蜷曲枯黄的树叶，某古装剧的一个情节随之窜进脑海——千金小姐横眉怒目指着行为猥琐的男人愤而向众人控诉：“就是这个人，色眯眯地跟着我！”
“啊！”影子懊恼低嚎起来，手抓上额边可怜的头发。
羞耻感从脚底板缠上腿柱子……真是不堪入目和承受！
何铁英两眼紧闭，手猛拍起影子的头，力道之大仿佛要把那儿的毛病拍个一干二净灰飞烟灭！
“啊——修正修正修正！给我修正！！”
一段怪语下，落叶稀疏的地上，只见影子形态之奇诡，动作之多变；上半身狂摇猛晃抱头激情貌，像在施什么高端法术；下面的双腿交换伸屈迅速出击，跳出新式体操；两脚也狠踩猛跺又碾还擦，状似沾了大便。
准备下个早班回家陪老婆孩子的出租车司机大叔，便惊异地撞见这样一幕。
挺年轻的姑娘，行为竟如此艺术……唉，生活艰难呐！
车子是肉眼可见地放慢了速度滑离而去。
何铁英长呼一口气儿，在她修理下，影子变得疲惫且顺眼了许多，没吃完的烤串也在此时跳出来提醒她食物的力量。
理理头发，整整衣摆，何铁英面目平静犹如智者，又成了个体面人儿。
她眉头舒展，来到车后座的外卖箱。
那箱子的拉链竟没拉全！张着一个大口子不知道吃了多少风。
应该还好吧？天也不是很冷呢。
何铁英吸吸鼻子，伸手拿出包装袋上都是凉凉水汽珠子的烧烤串，眉目挂起了麻木。
她眼睛一翻望向天空。
唉！还是早点回家洗洗睡吧。
何铁英重新骑上车，按照地图指示，她得继续顺着刚才前行的方向，然后通过另一座跨江大桥。
她今晚刚好绕了一个圈。
夜晚的凉风比来时更安定舒畅，热水澡和电视剧都在等着她。
就要通过桥时，桥头信号灯亮起红，何铁英在人行道后刹住车。几乎在她刹停车的同时，后视镜里，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她的左侧。
何铁英不经意侧头看去。
却是狂风骤袭，波浪惊动，毫无预警撞上她心门。她猝不及防避无可避，再次掉进了那对镜花水月里。
黑色轿车落下车窗。
叶司莲坐在车窗内，手握方向盘冷冷地看着她。
角落里，蒙尘的碎片飞快复苏，熟悉的画面冲破暗门。
星期三的清晨，何铁英背着书包，吃着小笼包等在公交车站。
她砸吧着嘴，从挎在身上的极亮眼的橙黄色毛织兜里取出她爸给她买的中老年标志性水杯。
她拧开盖子，对着杯口连着“咕噜”狂饮了三口。
“啊！”
一声喟叹，白湛湛的热牛奶沾在唇上，她伸出舌头向上一卷，利落地舔净了。
几许阳光洒落晨雾，车流如缤纷的鱼群。
昏暗中，一双冷眸透过明净鱼目将少女美滋滋进食的一幕尽收眼底，而后倏然离去。
像是流星，短暂途经。
“嗤——”
刹车声响，公交车到了。
何铁英坐在最后一排，枕靠座椅对窗发呆。马路两边，银杏小道已上初黄，润物细无声地袭占着看似浓盛的绿。
下一秒，一团火从路尽头的雾里烧出来，点燃一树树青黄相融的叶，将她眼睛燃亮。
她坐直腰，看火烧过来。
火色身影由远及近，乌黑如墨的发，俊美明洁的脸和一双美丽之极的眼睛，透过车窗，闯进她的双目里。
未览芳华的瞳孔惊叹于景色的美好，好景却不愿停留，很快与车窗交错。
何铁英一把推开车窗，侧脸向后望去，尘嚣湿润清冷，火红背影燃败了一路风景。
枫桥中学在接近三百所的市高中排行榜上一直以来默默无名，师资力量和硬件设施更是一般。只是，今年却有一些惊喜。
“网球、排球场，书画室都整出来了，宿舍和厕所都给翻新了，多了一套校服，居然还多了六棵树！校长他们暑假都干嘛了啊！？”
刚从厕所里走出来的何铁英和程姳便听见这样一通感慨。
“那些毕业了的知道了应该会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