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已经不能算作是人了吧……”
“你什么意思?”
他的话,却让陆林轩和张子凡二人皆是微微一震,心底涌现起某种不详的预感。
然而不待两人进一步追问,那人的脸上在刹那间闪过一丝莫名的绝望和癫狂,随后,竟是嘴角溢出了乌墨一般的血,毫无预兆的,竟是咬舌自尽了。
周遭陷入了一片寂静。
谁也没有料到,这人居然会如此干脆利落地选择了自杀。
“宁死都不愿说是么”张子凡皱眉。
“子凡,这人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吴师叔他现在……”
陆林轩满脸担忧,她显然从刚才这人所说的话里觉出点什么,但是她不敢再说下去,也不敢细想。
张子凡亦是眉头深锁,若有所思地盯着尸体,许久之后,叹了一口气:“看来此事定不寻常”
他抬眼,目光落向了另一边,他们刚才所乘坐的马车前,一个黑袍少女蹲着,脚下是一具刚死不久的尸体。
“敢问……”
张子凡刚想开口询问,却见少女突然对脚下的尸体凑近了些,伸着脖子,像是在仔细嗅着什么。
陆林轩也回头看向黑袍少女,说道:“刚才情况紧急,也没有细问,说是无意中路过,不过听口音,不像是中原人”
“看衣着确实不像中原人,不过若是单纯路过,身上又怎会有侯卿尸祖的泣血录”
“你说什么?”
陆林轩听得张子凡如此一说,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少女身后。
刚才急于救人未多留意,现下仔细一看确实如张子凡所说,她身后那把红伞的伞轴上所雕刻着的,是侯卿尸祖向来独有的纹路。
“可她刚才看着……并不像是会武的样子,”陆林轩疑惑地喃喃出声:“她究竟是什么人”
林间的风更冷了,那股令人欲呕的血腥气也愈发浓烈,在空中弥散不去。
——
夜幕。
洛阳城皇宫内,灯火通明,沿路都有站岗的侍卫。
身着锦衣华服,头戴长冠的李嗣原站在殿外,俯视着眼前这座千年古都。
他身后这座曾经被大火吞噬的焦兰殿,几近巅峰盛世又几代易主,见证过多少帝王的陨落,却依旧不改它使人趋之若鹜的魅力。
“大哥”
一身白衣的李存礼走来,站在他身侧,拱手作揖:“七弟已厚葬”
李嗣原没有说话,也不知是出于对自家兄弟的怜悯,还是开始担忧自己已经无人可用的缘故,李嗣原头也不回地轻叹一声,神情黯然。
“东西也丢了?”他问。
“……”
身后人没有回答。
“唉……丢了就丢了吧,要是天子想要,给他也无妨,说起来,也算是为他准备的”
话语间,李嗣原神色如常,一副运筹帷幄的感觉,看样子倒真是学得了几分帝王样。
“玄霄子那边又如何?”
他突然语气变重,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开,昏黄的壁火照亮他的瞳孔,才发现这个年过半百的男子,眼眸已愈渐浑浊,脸上的沟壑也越发的明显起来。
“刚从渝州回来,现已入宫,还带着两位玄冥教的老朋友,随后就来向大哥请命”
“哦?”听到这里,李嗣原的眼眸竟亮了些。
他似是得知了一件极为有趣的事,“黑白无常竟然还活着?这倒是件新鲜事”
只见他终于是转过身,看似和蔼的脸上难得带着笑意,说:“看来,这戏是越来越精彩了,你说是吧,六弟”
后者一动不动地站立,始终保持着面露微笑的清冷模样。
“不过,也该是收场的时候了”
说着,李嗣原便是再度转身过去,双眼凝视漆黑的天际:“不然这天下的老百姓,可是经受不住这般折腾了”
苍穹之巅,无星无月,只有乌云重重的压在天边。
黑夜,依旧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