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没有仅凭一把伞上残留的气息就能将人找到的本事,然而他知道——
有一个人,可以。
夜幕之下,那只泛着幽蓝的小虫煽动着几近透明的翅膀,向着天空中那轮皎白的圆月飞去,融入漫天星芒。
——
在云雾缭绕的大山深处,有着一片繁花似锦,美丽如画的风光。层层叠叠的吊脚楼,蔓延在山坡上,梯田上绿意正浓,颇有人间仙境之意。
“教主,就是他家的鸡,把我的小黑给吃了!”
一个包着头的中年男人一手拿着一个空罐子,另一只手怒指着大堂另一面一个大腹便便的老头儿,对着大殿之上的人怨声载道:“我家小黑就出门遛个弯,竟被他家的畜生填了肚子,连渣都没剩啊,我的小黑啊~”
“我看你是疯了,鸡不就是吃虫的么,我家小白也是出门遛个弯,要怪就怪你自己没把那条臭蜈蚣关好,跑了出来,”老头儿挖着鼻孔,不留余地:“再说了,难道我就不怕我家小白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窜稀吗”
此话一出,大殿之内哗然大笑。
“你放屁!我家小黑从来不会出门口三步之外,你那白毛畜生能从三百米之外冲过来一口啄了我家小黑,可见得早有居心,说不定就是你这杂毛教唆的”
这人说着,开始抱着罐子痛哭:“我辛辛苦苦培育了七年的小黑,我的心肝宝贝,上一次迁阶大会,它还得了第二名”
那老头儿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一手挖着鼻屎,对着正嚎啕大哭的中年男子挖苦地说道:“要不说总是老二呢,原来是腿脚不利索,白长了那么多条腿不是”
大殿内又是哄堂大笑。
这些人其实也不是来断公道,只是闲来无事看看热闹。哪家的畜牲闯了祸,哪户人家又占了哪家的耕地,只要不是自家的事,就永远不嫌事大。
“老杂毛!老子今天不打得你给我的小黑磕头赔罪,老子就不出这个门”
气极的中年男子霎时就冲了上去,手中抄起手中的罐子,向那老头儿身上砸。
对面的老头儿也完全不似一个即将入土的人,而是利用自己的体型优势,将突出大半个身子鼓得像个球的大肚子一挺,便将冲过来的人弹了出去。
中年男子被弹出老远,向后踉跄了好几步,但是却没有作罢的意思,再次冲了上去,手脚并用,拳脚相加地往老头儿身上招呼。瞬间两人便扭打起来,一旁的人不仅不拉架,还喝彩助威。
整个场面,热闹得像是在花果山。
大堂之上,蚩梦一手撑着脑袋,半寐似得看着底下的猴戏,丝毫没有动弹一下的想法。
看上去已然入定。
“教主,这……不劝劝么”侍女在一旁提醒的说。
“劝什么,大家都吃得都有点撑,让他们活动活动呗,免得晚上睡不着觉。”说着,将左手换作右手继续撑在座椅上,眼神却是放空,越过乱成一团的人群,看向门外愈渐深沉的夜空,深叹一口气。
自从掌管万毒窟以来,她才知道什么叫身——处——牢——笼。
就以前,她还能溜出寨子去,自由自在的想去哪儿玩儿就去哪儿玩儿,现在,她整个人像是长在这把椅子上一样,哪儿都不能去不说,就算是四处走走,大大小小的事儿也总能找上她,让她主持公道。让她只想将耳朵割下来,换得片刻安宁。
她算是晓得老爸在世时是有多辛苦了。
蚩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看台下的打斗丝毫没有停息样子,一双眼皮子忍不住就要合上。
可就在这时,夜空之中闪着一点幽蓝,出现在她视线之中。
晃晃悠悠,越来越近。
“哈!”蚩梦瞧着这小家伙,精神一振。
那是一只传信蛊,正从夜幕之中漂浮而来。
模糊的小点变得越来越清晰。她眨了眨眼,坐起身来。
她想起在李星云一行人离开娆疆的时候,每人赠了一只,为的便是今后若是中原有难,她便前去相助。此时再见传信蛊,就代表中原有人唤她。
蓝色小虫越过大堂,晃晃悠悠地停在了蚩梦的指尖,像是完成了使命一般,在少女的指尖化作一团齑粉,散在空中。
蚩梦咬着下唇思虑了片刻,身体突然像是迸发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气劲,豁然从椅子上蹦起,一脸欣喜地走下大殿。
“你们两个再打一会儿就回去睡觉哈,我要出去一趟”
路过正扭打成一团的两人,蚩梦俯下身轻描淡写的对着两人说了这句后,转身向门口走去。
“教主,已经夜深了,您这是要去哪儿”身后侍女急忙跟上前,边追边问。
“去找尤川哥~哎呀,你就不要再跟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