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习俗,今日停灵一晚。
通往殡仪馆的柏油路面湿滑,荀钰一直牵着她的手,将她因为畏惧而微凉的手掌攥在温热掌心里。
余照晃晃两人相牵的手:“我想不明白,姜远是你休学以后才转过来当我同桌的,怎么会是你的朋友?”
“我们确实算不上朋友,准确地说,我们是情敌。”
“我好像真有点印象,你是不是还因为他跟我闹过脾气?”
荀钰听到这忍不住笑出来,满脸写着你怎么倒打一耙,察觉到余照的脚步放缓,他也慢下步速。
“可姜远喜欢我?不会吧....”
“喜欢你很正常啊,我身边的人都喜欢你,其中我最喜欢你。”
“神经病。”
余照不看他,低头避过小小的水坑,察觉到荀钰的拇指亲昵揉搓自己的手背,她想抽开却被紧紧拉住。
“咱们因为他没少吵架,但我还是感激他,因为咱们分开的时间里,他都在保护你,把我不能做到的事情都做到了,说是我的朋友也不为过吧?”
殡仪馆走廊贴满白瓷砖,明明光洁明亮,却给人浓重的气氛压抑之感,他们路过一间间正经历死别的房间,最终在走廊深处停下来。
灰白遗像在正中央被纯白鲜花拥簇着,只是一眼,遗像上姜远漆黑的瞳孔似乎望进了她的心里,她浑身发冷,忍不住伸手扶荀钰的手臂。
微微的晕眩里,眼前出现蚊子般的黑点,周遭一切声音都被无限扩大,衣料的沙沙摩挲音,皮鞋踏在瓷砖上的脆响,幽幽的哭声都往她的耳朵里钻。
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她看向了遗像下的玻璃棺,也许是太远,他的五官都融化一般模糊不清,质感不像人的皮肤,像是蜡像,骨瘦如柴,套着款式古老的黑色寿衣。
余照的呼吸急促起来。
身边的人立刻搂住她肩膀,半抱着回到走廊里,这时她才伴着过度的呼吸极度颤抖,抖着手指攥住盛寻的衣领,将脸贴上去,一寸皮肤也不愿意露在外面。
他们俩在灵堂露面就退出来,惹得家属好奇追出来瞧。
“是荀钰吧?”
“叔叔。”
他一边答话,一边安抚地揉搓余照肩膀。
“这是....小余?”
“她有点激动。”
“理解,小余身体怎么样?没有后遗症吧?”
“没有,我们都挺好的。”
“行,那就行。”
察觉到他的肩窝湿润,荀钰的手指一顿,从兜里掏出信封来:“叔叔,这是我们俩的一点心意。”
“不不,这两年住院的钱都是你掏的,我们已经占了便宜。”
“别这么说,我们要是不做点什么,也没法心安。”
“瞧你,跟你们没关系,你们好好过日子。”
“叔叔拿着吧。”
他带着余照偏移一点,将信封塞在了姜远亲属的手里。
“我其实有事儿想问问你,前段时间有没有警察去找你?”
“有。”
对方的声音压得极低,语气犹疑:“说小远把姜思归活埋了这事儿,你觉得...是他吗?”
“恐怕是。”
“唉.....”
气氛沉寂,瞧见余照稍微平复好情绪,抬起毫无血色的脸,姜远的亲属才恢复和蔼的神色。
“小余,没事儿啊,别太伤心,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结局,你好好生活比什么都强。”
突如其来的酸涩之感占据她每一寸心房,她开始没有休止地落下眼泪来,直到回到车里也没停,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沉浸在什么缘由的伤感里。
明明没有相处的记忆,感情却真实悲切。
“不哭了,眼睛都肿了。”
她顺势将脸倚靠在给她擦眼泪的掌心。
“明早火化,然后去吃饭,我跟叔叔说了,明天咱们就不来了,在清河住一晚直接回家。”
路灯徐徐点亮,沿着路途汇聚成星河,这是她本该熟稔的家乡。
“姜远的舅舅为什么说..这样的结果最好?”
“可能是,在鲜花簇拥和亲人陪伴下死去,好过待在监狱里吧。”
她似懂非懂,头有点疼,忍不住伸手揉揉太阳穴,无意间摸摸脑侧陈旧伤疤,伤口愈合,那一块皮肤却不会再长出头发来了。
*
柔软地垫铺满整个房间,两张双人床中央夹着小小床头柜,是标准的2人间。
荀钰研究几秒,伸手将升降窗帘启动,遮住透明浴室。
“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你先吧。”
“那你拿我手机定晚饭,看看想吃什么。”
她手忙脚乱将划出一道抛物线的手机接住,好奇翻面瞧瞧,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