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不想回去。也想劝凝萱借此远离。可她再抬眼去看凝萱时,怔住的凝萱已泪流满面,哑声微张说不出话。累乏的身子慢慢滑落,被身后的易寒揽住。
“小姐!”
小雅哭着看向两人。或许,或许她不该这般冒失,凝萱毕竟也在孙大娘手下修习几月,也与她一道师徒之情,与钱瑗一样。
凝萱头埋在膝盖间,除了嘈繁就是喧闹,她腰间的手紧了紧,只听耳边一道略带温度的冷言。
“我有话跟你说。”
凝萱耳根一痒,她怎忘了,易寒刚从柊州归来。
悦塞客栈。
三人来时已是午夜时分,小二睁着朦眼告知凝萱只剩一间厢房,她将小雅安置下,独自去了隔壁易寒那儿。
只见他从黑布裹挟的包袱中取出一副卷轴,展开其间,女子一身青衣,粉面桃花,低坐柳树前挨靠绣台,手中针线穿引,飞缝走线。凝萱一眼愣住,喃喃出口。
“娘,亲。”
扫巡摩挲过这画层的视线转向易寒,略带激动抓住他。
“你真在江南汝阳见到素家了吗!”
如果他真找到了记忆中季嬷嬷所说的季府,那她一定能知晓关于母亲更多。
易寒看向她因心颤攀上的臂膀,有些不忍心着摇头。
“这不是你娘亲,这是苏禹唤亡故多年的母亲!”
凝萱动作僵住,目光又细细扫量那画,可是,可是这跟她从引起霜那儿取来的一副,当真是一模一样。就连亲生姐妹,要长得如此相像也是……
“不是汝阳,是柊州。”
“柊州。”
凝萱愣神,难道说,苏禹唤真是柊州人士。
易寒点头,将他一路前往柊州的所见所闻都说予她听。
江南柊州不仅是天下闻名的鱼米之乡,更有“衣被”天下之称,苏府就在其一,去年,苏家家主与二少爷相继去世,苏禹唤接手,便带着如今的苏布来了垠城。
“他母亲,素浣,和你母亲同自江南汝阳素府。”
素浣,素玟。亲姐妹。所以,这也能解释他为何有那块汝阳南山玉,可凝萱明明问过他,苏禹唤皆否认,他甚至不承认自己与姓素的人家相识。
“他与你,是表兄妹。”
易寒说出这话时,语中带着几分孤寂,母亲、兄弟、姐妹这样的字眼对他同样陌生。
凝萱呆看那画,她是相信易寒的,可苏禹唤为何,不认自己呢!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一号人。易寒看向凝萱。
“他母亲去世极早,他与死去的苏家二少也并非一母同胞。”
所以说,他与自己一样,也是庶出,也是……
“为什么?”
“或许,是为了‘关锦’。”
两人对视,皆是一怔。原来他也深陷其中。为了苏布,苏禹唤几近将家中其他生意弃如鄙蚁,这事当时在柊州广为流传。且这之后,易寒回时路过汝阳,特地到前一顾。
“素府二十年前就已覆灭。”
素府相传富甲天下,两个女儿皆擅绣艺,年年上供朝廷布匹皆出自素府,不过,随其双女出嫁,素府也日渐没落,最终破败倒抵。
“苏禹唤来此,是筹谋多时,苏布生于其年少,只是如今才……”
可见苏禹唤对布庄生意上心,想来也是受母亲影响!
凝萱手脚发冷,她想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苏禹唤是为了关锦,可他却从未向自己开口……偏偏自己又身在卫府,他来这儿,不可能事先没有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