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绵问。
翠雀见她不惊讶,但这事太大了,她仍旧谈兴高昂。
“说是病死的,全城都在讨论这个事情,你的反应也太平淡了。”翠雀说。
岂止上京,已然是朝野巨震。储君的有力竞争者死了,朝局将重新洗牌,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朝廷都会混乱。
“你说他看起来身体康健,秋猎时还敢调戏你呢,真是病死的吗?”翠雀双眼放光,对这种隐秘八卦很有兴趣。
“我哪知道,不过他死了,是值得高兴的事。”魏绵冷冷笑了。
翠雀也点头,这位皇子看起来对她家小姐贼心不死,罔顾人伦,死得好。不过她只敢在心里如此想,嘴上是不敢说的。
满上京都在传三皇子突然薨逝这件事,他的名声经营得还算可以,多数人叹他英年早逝。
阮青秀带着家眷回京,安顿好后出门采买用具,便听茶摊有人一边烤火一边议论。
天色晦暗,那几人凑在一处,是几个穿布袍的书生,说话声音不小。
“……没什么文采,流传得广的就那首,写晏王妃芙蓉春色的。”其中一人说。
“那诗写得还算不错,但与晏王妃全然不配。”另一人接话道。
“是啊,听说见过晏王妃的,都说她是神女一般,三皇子的诗,是亵渎了……”那人最后放低了声音。
“或许是晏王妃出嫁前的模样呢,右相毕竟出身寒门,可不比晏王府,几百年的世家,当今太后亲自教导……”
“二位所说晏王妃,可是谢相独女?”阮青秀上前搭话。
“正是,兄台新近回京的吧,可惜没能见到今年探春宴上……”
后面的话,阮青秀已听不进去,他震动不安,平复许久过后,他匆匆回家,谢芷兰正在厨房忙碌。
去年春天,谢芷兰来到洛阳找他,风尘仆仆,说此生非他不嫁,是从家中逃出来的。
阮青秀不疑有他,把她留下来,这些日子以来,她温柔又贤惠,几乎像一个完美的妻子。
阮青秀正生出‘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的想法,打算在京城御史台站稳脚跟便向右相提亲,今日听到的一切,让他如遭雷击。
莫非,与他日日相对的芷兰,竟已嫁作人妇,是逃婚而来,可他们说的晏王妃又是谁?
她与晏王到底有没有拜堂,是否登记在册,而他们是否有夫妻之实……
若她确与晏王成亲,逃婚去找他,又不据实相告,简直是要他的命。
阮青秀冷着脸站在门口,只觉平日温柔可人的阿兰突然面目可憎起来。
谢芷兰着一身布裙荆钗,添了柴火后从灶门转出来,见他回来了,笑着来迎。
“厨房烟大,郎君还是在外面等候吧。”
谢芷兰说着,又去舀水洗菜,见他不走,抱歉道:“这新灶我用着不顺手,生火慢了些,很快就能用饭了,郎君与阿母说一声,再等等。”
阮青秀神色复杂,眼前的女人,即便做了要他命的事,想来也是因为蠢罢了。他应声好,转身离去。
阮母行动不便,正在厅内灯下纳鞋,对晚饭迟了没有怨言。
“阿兰今日安置房屋,累了一整日,你快去帮帮她吧。”
连母亲都对她很满意,阮青秀压下心头怒意,决心先弄清楚一切再作打算。
夜深人静,谢芷兰忙了一天,服侍阮母歇下,终于得空。
她回到自己房里,打水洗漱,这几日洗洗刷刷,她的手整日泡在冷水里,手心生了茧子,指节皴裂,开了血口,疼得她皱起了眉头。
阮青秀扣门而入,她将手擦净,唤他:“阮郎。”
屋内烛光昏暗,谢芷兰半截颈子白得发光,她粉面含羞,眼眸明亮。
阮青秀只站在门口,递给她一个瓷罐。
“今日看到买的,你的手本该抚琴作画,为了我如此糟践,我实在对不住你。”
阮青秀一双杏眼脉脉含情,说着温柔的话,他知道,这些话对谢芷兰很是受用。
果见她接过瓷罐,再疲惫也勾起笑,捧着那瓷罐,如获珍宝。
“哪有什么对不住,能与阮郎在一起,我做这些甘之如饴。”
阮青秀回以温柔一笑,想像平常那样牵她的手,猛地一僵,沉吟片刻道:“明日我雇一个婆子,你不必再做这些粗活,只专心照顾母亲便可。”
“好。”谢芷兰望着他,又是感动又是乖顺。
阮青秀与她话别,未作停留,回了自己房间。他庆幸自己深谋远虑,一直克制,从未与谢芷兰产生肌肤之亲,若那些流传是真,至少不是不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