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了,这里的屋顶是青灰色的瓦片,木窗半掩着,露出灰白的墙壁。
房间里没有点燃蜡烛,光线昏暗而阴冷。我躺在床上茫然地眨着眼睛,想动一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被绷带绑住了。
“你终于醒了……”低沉冰冷的声音响起,陌生的老人靠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他还穿着黑袍,戴着兜帽,看起来就像一具尸体。但我却感受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无奈、悲哀的气息,像是在为什么东西感到可惜。
“你是谁?”我警惕地盯着他,尽管身体因为太长时间没动而使不出任何力气。
“我吗?”面前的男人指着自己,“我是格林德沃。”
我猛地抬起头来:“是你救了我?”
格林德沃摇头,神情淡淡的:“把你送过来的是其他人。”
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出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眷恋和无奈,不过我也没多想,只以为是他在思念妻子,便岔开话题道:“谢谢您,格林德沃先生。”
“不用道谢。”格林德沃说,“你是因为我才受伤的……包括你的家人。”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就待在这吧,只要我在这,他们就不敢肆意妄为。”
我惊讶地看向他,但他似乎并不打算告诉我更多信息。我犹豫了一下,轻轻地问:“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格林德沃先生?”
“随你。”他说。
我嗯了一句,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道:“我可以叫您爷爷吗?”
格林德沃微微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突然从我口中听到这么亲昵的称谓,不由自主的笑了:“你可以这么喊。”他摸索着从怀里拿出一瓶魔药递给我,“吃下它吧,对你有帮助。”
我迟疑了一瞬,还是接过那瓶魔药喝了下去,魔药酸涩难闻,但药效很好,喉咙里立刻产生了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见我喝下药了,格林德沃满意的点头,没有说话,起身离开了房间。
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住脚步,回头冲我说:“你安心养伤。如果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我。”他挥了挥衣袖,将门关上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慢慢的爬下床,拖着受伤的腿走到门旁拉开门往外看,外面依然飘落着鹅毛大雪,整座山峰都被厚实的积雪覆盖着。
我呆滞地站在原地许久,直到天完全黑了,才缓慢地迈开僵硬的双腿走回床上。
格林德沃给的药效果很好,我很快就恢复了精神,除了脖子上缠绕的纱布看起来十分狰狞恐怖,倒也不影响活动。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格林德沃盯着我看了许久,他说,你的眼睛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像谁呢?我不知道。
之后的日子里格林德沃真的像我的爷爷一样,他会教我英语,也会教我魔药,唯独不怎么教我魔咒,我也曾问过他,他只是苦笑着摸我的头发,说以后会把我送去学的。
时间一晃而逝,五年匆匆而过,但我好像停滞了生长一般,不曾改变,亦或者说改变很小。
来到纽蒙迦德的第六年,也是1979年,我跟着格林德沃参加了一个宴会。我永远记得那晚的盛况,那些平时根本看不到的名门贵族齐聚一堂,甚至还有一个巨人混迹在其中。我紧紧贴着格林德沃,害怕的颤抖着。
“别怕。”格林德沃拍了拍我的肩膀,像是一位伟岸的长者在安慰一个胆怯的小辈。
他走向人群中央,与那些大人们谈论着什么,时不时的会笑两声。他的目光偶尔扫过我,确保我是否安全。
但总有疏忽的时候,在不经意间,一个戴着斗篷双目通红的男人闯了进来,同时跟着他进来的还有一些手上纹着东西的人。
我不知道他和格林德沃说了什么,没过多久他就像是被激怒了一样突然暴动,跟着他来的人也开始胡乱攻击,人群像炸了锅一样四散逃开,我则是跟着人流奋力往格林德沃的方向挤,不幸的是,我被四散的攻击打中了。
那天晚上宴会结束,他一脸愧疚的拿着一瓶魔药叫我喝下去,他望着我说,他找不到破除我身上诅咒的方法。
我的四肢像是被拆散了一样疼了整整一夜,格林德沃抱着我,紧紧的抓着我的手。
第二天早晨醒来,我的眼圈红彤彤的,眼底有明显的淤青。格林德沃坐在床边,伸出手揉着我的脑袋,语气慈祥的说:“别担心,你一定会好的。”
我看着格林德沃,忽然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格林德沃愣了几秒钟,然后拍着我的背,轻声哄劝起来。
“乖孩子……别哭。”格林德沃像爷爷一样抚着我的脊背,出声安慰我,“我会再想办法的。”
我哭累了,抽噎着睡了过去。梦境模糊,我隐约听到格林德沃在对我说:“这是不得已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