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交错,近在咫尺。
乔淇岸突然看到江续昼睡着手心里还紧握的纸团,好奇心驱使下,动作很轻地一点点抽出来。
未经修饰的铅笔线条草草描出巴黎圣母院、广场上的白鸽、卫队长盔甲上金红的太阳。
他画里的女酒神裙摆飞扬,拿着手鼓翩翩起舞。
画着画着,女酒神变成了的乔淇岸脸。
难怪网上讨论女酒神的原型,他那么急着点赞那张合照。
她坐在地毯上,头靠在他肩上,他的心跳沉稳地随着熟睡的呼吸上下起伏。想到以前也曾无数次这样躺在他臂弯里,江续昼抱着她,天生该用来画画的一双手像用心丈量画布曲线升沉。
在乔淇岸的理解里,江续昼是个艺术家。
他不止出于本能喜欢柔软年轻的身体,更吸引他的是年轻的生命能带来的,激荡热烈的灵感。他爱的始终是蓬勃迸发的生命力。
她不确定以前自己身上有没有这些值得爱的特质。
现在,她没有。
就算曾经是一朵花,现在也已经开得熟烂了。就算江续昼愿意,一层层剥开艳丽的外表,也只会看到下面散发着腐烂的味道的枯木,抖一抖就簌簌落下死灰。
她把纸团放回去。
带上手机轻声关门离开。
纪楷言电话里约她在公司附近的会所见面。
侍者推开包间门,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双手握着咖啡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乔淇岸坐到他对面。
互相交换了凝重的眼神。
良久,纪楷言开口:“什么叫林海明来找你了?”
“应该就是字面意思?”乔淇岸都有点怀疑自己。
“他打电话给我。”她停顿了下,不想再把留言里说过的事重复一遍,直接切入主题,“总之,月儿最近去采样,让你的四眼小助理跟着她。”
纪楷言眼里闪过六分愤懑,三分凉薄,加上一分对江棹月的恐惧:“你以为她发现不了吗?”
助理带着挑选好的领带过来,乔淇岸接过来,冲他挥挥手:“出去吧,我帮他。”
助理不说话,也不出去,略怀疑地立在角落盯着她看。乔淇岸帮纪楷言打好领带,理平整西装前襟,回头勾起红唇,对助理笑得妩媚:“看吧,你家小纪总在我手里活得好好的。”
助理放心了。
关门的瞬间,乔淇岸两手揪住手工定制的衬衣领口,发狠地向下扯,纪楷言被迫低头看她。
“不行。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别让月儿离开你的视线。你说过不会有第二次了,你自己保证过的,再有一次因为你没看住让她受伤,我就亲力亲为地——”
“杀了我。知道。”
纪楷言声音很低,瞳孔却黑得幽深,寒潭般能把人吞没:“不会。不会有第二次。”
乔淇岸慢慢放开他的领子,拉动挂领带架,换了条和西装颜色更搭的。
“月儿和我在一起很安全。”
纪楷言还保持低头,看着她,声音平缓:“你也是。我的人已经跟着林海明了,找到合适的时机会让他离开棠元。但是没搞清楚他的动机之前,不要轻易和他再对话。”
“也别给他钱。”他补充说。
乔淇岸:“我倒是得有钱。”
她现在就指望节目播出去,目前的排名和讨论度继续保持下去,她甚至有可能比价上门的买家后小赚一笔。
壁炉上方的电视自动转播音为Music排名。
乔淇岸瞥了眼屏幕。
一激动手下用力揪着领带两端,腾地站起来。
纪楷言闷哼一声,气息急促地猛拍她胳膊:“……要死了。”
她松开领带,走到电视前面反复确认。
不是发烧烧出的错觉,鳞翅剧团前面的排名数字,真的从一变成了十。
“没看新节目?”纪楷言扯开领带扔在地上,靠着沙发大口吸入空气,“明星嘉宾本来应该是去助演的,你们的明星——”他话到嘴边止住,感慨地“哇”了声。
“哇是什么?”
纪楷言反问:“你不是听过她唱歌?”
“……”
够了。
影响她卖团的东西都够了。
现在是节目组录制时间,剧团应该在为见面会排练。
乔淇岸冲进咖啡厅放钢琴的会议室,只有叶珈莉一个人按着琴键,唱完全不成调的歌。被安排跟拍叶珈莉的摄影师看到她,眼睛一亮,露出了祈求的表情。
前几天考核,她只是进不去江棹月弹琴的节拍,音准还算是在线的。
现在这只百灵鸟已经彻底乱套了。
要不是之前开过会,知道给她定了《冰雪奇缘》里的插曲,乔淇岸完全听不出来在唱什么。
乔淇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