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的头发没有全白的话。
哎,这家伙果然又没有关车窗。
“你是要开车的时候冲隔壁车吐痰还是怎么着,就吹吧你,活该偏头痛折磨你!”
我把外带杯扔给他,他傻呵呵地接着,一闻有酒味就默默放在后座了。
“哟,怕什么,一会碰着陈显就让他看我面子,反正他喜欢我嘛。”
“你看你看,我已经闭口不谈了,是你先提的哦。”
我假意绷着脸朝他看去,却还是没能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下午四点半。太阳当空悬着,睁眼却辨不清它的颜色,只觉是刺眼的白光。
“判多少年?”
“他比赵立冬高启强一波人程度稍轻,庭审排在后面,不过也就这周了。依我经验来看啊,轻则无期,重则死缓。”他说得很直接,一点不拐弯抹角,这样挺好,倒让我心里踏实许多。
我呆呆看着立交桥两旁的立柱在我的手臂上飞速掠过的光影,一根一根间隔有序的灰黑色柱体,很像拘留所的铁门。
从前我常去那里找李响,他从外面逮回来的人审讯完后总会在那儿关上一夜,安欣吵着闹着要给那些人盖床被子,李响嚷着这不合规矩、注意纪律诸如此类的话,但最后还是顺从地帮安欣一起找被子,“挨家挨户”地给他们送去,而我就裹着李响的警服坐在值班室的木凳上,在他俩的吵嚷声中睡着了。
第二天我总会在李响宿舍的床上醒来,陈旧的木质单人床,随意一动便会咯吱咯吱地响。京海的雨季漫长又黏腻,屋里透着被雨水浸透了的朽木的味道,床头的小盘子里是蚊香烧完后的灰烬,似乎还能闻到隐约的檀香。身上的警服变成了军绿色棉被,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地把我包裹在里面,这棉被是在艳阳天里被反复翻晒过的,干燥温软,透着洗衣粉的香气,质朴却能渗进人的心肺。窗外是滴滴答答的雨点声,朝南的窗前虚掩着粗布帘子,让人不知这天是刚亮还是将暗,李响屋里的各种味道就这么将我牢牢裹挟,而我总能在那样的环境和味道里安然入睡,一夜无梦。
大概是下午准备饮品时过于全神贯注,我今天并没有睡午觉。再次睁眼,车窗外的日光已不那么夺目了,我好像又闻见潮湿的老旧木料的味道。安欣把车停在南郊墓园外,轻声将我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