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啦!”很快,院子里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
门打开,来人是王大娘的大儿媳,就是虎子的娘。她个子不高,比春桃还矮半头,额头窄细,腮帮子鼓鼓的,乍一看,像个大号的窝瓜。
“大嫂子!”春桃将胳膊上的篮子递到她手边:“一点儿野板栗,给虎子煮个粥,烧肉时放一些,口感粉糯粉糯的。”
“是春桃呀,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快进来快进来。”王大嫂子笑呵呵的接过竹篮,一上手,顿觉挺沉手,脸上的笑意便更浓了。这一笑,腮帮子更宽了:“来就来,还拿东西干什么?真是客气,快进屋里坐。”
里正家的院子是上溪村数一数二的气派,三间青砖大瓦房,连东西两院偏房也是青瓦铺顶,院子里积雪打扫的十分干净,堆在挨着院墙的一溜果树下。
“是谁呀?”王大娘推开窗户往外瞅,春桃忙叫人:“大娘,我来找您问点儿事儿。”
“三郎媳妇呀,来屋里坐。”王大娘坐在被窝里,身上穿着件枣棕色棉布褂子,头上箍着黑色绣边棉抹额,笑着朝她招招手。
一进屋便觉得暖和,炕洞口放着炉子,炉火燃的正旺,映红了炉口的那片地面。
“炕上暖和,来上炕坐?”王大娘盖着被子坐在炕上,拍拍炕沿热情招呼她,又吩咐王大嫂子:“你去把前些日子炒的瓜子、黄豆,拿些过来给三郎媳妇吃。”
春桃刚挨着炕沿坐下,又跳到地上拉着王大嫂子的胳膊拒绝:“不用麻烦了大嫂子,我吃过饭来的,问大娘几句话就回,你别忙了。”
这下,王大嫂子原本迟缓的动作一下加快了,她一掀帘子,喜道:“你坐,那我给你倒水去。”
“三郎媳妇,有话你就直说,咱庄户人家,没那么多讲究。”
“行,大娘爽利人,我也不跟您卖关子了。”春桃先说了自家的打算,这才讲明来意,问道:“给冯秀才的拜师礼,都要准备些什么?我这也没个经验,只得找您来取取经。”
王大娘还没开口,王大嫂子就端着杯热水进来,脸上没了刚才的笑意,吊着眼瞅春桃一眼,将水杯塞到她手上,一扭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呦,你家也要送栓子去读书啊?”
这话问的,又不花你钱。
“嗯。”春桃接过水杯握着暖手,客气的点点头:“这不是看嫂子家虎子读了书,小小年纪,举止文雅,看着就让人稀罕。栓子三叔这不回来了,在镇上也有正经事干,就想着送他去读书。”
“你先别考虑准备拜师礼了,那都是后话。人家夫子也是要考校学生的,不是谁都收。这读书得看天赋,不是谁都成的。”王大嫂这话说的夹枪带棒的,让人憋气。
这都还没去呢,你就知道不行?你开天眼,能掐会算呀?
春桃自是力挺自家栓子:“我家栓子是个乖巧孩子,我爹也说有他二叔两分灵气。三郎抽空教他的《三字经》,才不到一个月,就能背的滚瓜烂熟。我就不成了,背前句,忘后句的。我笨想着,他这该是有些天赋的。”
“我们也没指望他封侯拜相,认些字也是好的。”但也不忘抬高人家孩子。她是来问事儿的,不是来吵架的:“你家虎子是不错,常听村里人夸赞。”
“什么虎子虎子的?那是我家章哥儿,夫子特意给取的名儿,王从章!你听听,从章,文章的章!那是冯夫子都夸过的,说是读书写文章的好苗子。”
“是!虎,章哥儿,一看就是读书人模样。”春桃干笑着附和。
“行了,章哥儿这会该练完大字了,你去给冲杯甜水喝。让他起来活动活动,一早上站着练字,怪累人的。”听自家大儿媳越说越不像样儿,王大娘开口打发她出去。
“对!”王大嫂子一拍手,事关虎子,她脚下生风的往外走,还不忘念叨:“幸亏娘提醒,冯夫子也说,不能一直练字,要站起来看看远处,说是保护眼睛。我得去提醒提醒章哥儿,这孩子,一拿上书,就停不下来。”
王大娘睨了眼她的背影,扭过头温和的跟春桃说道:“要准备的也不复杂,一条肉,一壶酒,剩下的莲子,红枣,芹菜,红豆,桂圆,大葱,挑着包四样,凑够六样礼就行。”
春桃掰着手指去记:“肉,酒,莲子,红枣……”
“这你不用记,你去镇上卖干果的铺子,就说是给夫子的六礼,他们会给你配齐包好的。”
春桃不好意思的挠挠脸,她还真没记全:“真是太谢谢您了大娘,可是帮我大忙了。”
“这么客气干什么?最主要是备好束脩。”王大娘接着道:“冯夫子为人是严厉些,不过教学生还是很用心的,在镇上的名声是有口皆碑的。我家章哥儿刚去那阵子,回家时手心肿的老高,筷子都握不住,都是夫子罚的。老话说的好,棍棒底下出孝子,戒尺之下出高徒。孩子刚去,不管是为了拴性子,还是其它,夫子是要给立好规矩的。”
“打的严重吗?”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