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周茹茹还想再逛逛西湖。两人来到六公园。
“其实西湖也就这样。”陶北北说。
周茹茹让陶北北往前站:“你深吸一口气，看向湖面，是不是觉得内心很平静。”
西湖边没有护栏，湖水幽暗不见底。陶北北停在离岸边一米宽的距离。
“再往前站一点。”周茹茹拉着他一直到边际线，“这样你的视野里都是西湖，感觉很不一样的。”
陶北北吓得眼睛一闭，缓缓睁开后，果然目之所及，皆是流水荡漾，令人心旷神怡。
周茹茹说:“来杭州后，总觉得这里很熟悉。可奶奶说，我从没离开过兰烟村。你说，爸妈以前在外面做生意，没道理不带我出来玩的。”越说越疑惑，她拍了一下陶北北，“你说奇怪吗？”
陶北北被她拍得失去平衡，前后摇晃几下后才稳住。他擦擦汗，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几步。
“好看是好看，就是腿会颤。”
*
这几天千羽科技不太消停。
备受瞩目的AI制造产线一拖再拖。让原本宣扬这是场技术革命的新闻报道，态度一变转为对千羽是否过誉的质疑。
谢谦起了个大早，匆匆赶到单位。
位置还没坐热，谢寅走进来。倪雨晴跟在他身后，为没有拦住而自责地低下头。
“这么早，谢总。”谢寅自顾自坐下。
“不知道你要来，否则就晚点上班了。”谢谦对他没好脸色。看向倪雨晴时缓和一些，示意她出去。
“谢氏集团最近三天，股价连跌5个百分点，谢总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是怎么回事？”
“因为你们的产线到现在还没上，外界质疑你们的真实水平，同样也质疑谢氏接团的投资能力。”
“原来我们在谢氏集团地位如此重要，那谢总监明年可要多给我们研发费用了。”
全然不将他这个总监放在眼里。谢寅握紧拳头，一言不发盯着他。
谢谦无奈:“行了，咱们老爸健硕，做这个动作很有威慑力。你再去练练吧。”
倪雨晴进来送文件，封面写着律师函。
谢谦低头翻阅起来:“你先回去吧，事情处理好我会来找你。”
谢寅每句话，都像打在气球上绵软无力。不仅如此，谢谦的回话，怎么听都像在哄小孩。
“谢谦，你——”谢寅站起来。倪雨晴适时地插嘴道:“谢总，会议马上开始，您文件还没看。”
谢寅无可奈何，带着一肚子气委屈离去。
*
谢谦用十分钟看完文件，在赶往会议室的路上顺便刷了刷刘晓菲发来的照片。
豆豆跟爷爷奶奶在环球影城的合影，笑得乐不思蜀。
谢谦风风火火地进入会议室，与会众人起立。
“这些都免了。”
众人刚坐下，只听啪得一声，谢谦将律师函扔在桌上。一众人立刻起立。
“你们是要逼死赫基吗？让一个注册资本不到500万，主要以技术为资本的生产企业，赔偿5000万。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特牛逼特神气？”
其中一人战战兢兢说：“我们的产线不能顺利投产，就是因为赫基擅自篡改参数，让他们赔5000万，正好弥补我们的损失。”
“你们从硅谷到杭州，跟了我一路，我心里在想什么，还不如一个刚进来的律师清楚。好好看看人家怎么写的律师函。还有听不进的人，我用不起。”
整个会议室噤若寒蝉。
只有倪雨晴小确幸了一下下，终于不是只有她一人挨批的世界了。
*
回到办公室，谢总脾气未消。临窗站了一会儿。
身后传来倪雨晴的声音:“谢总，冯律师来了。”
“谢总，你找我。”许多人第一次被上司召见，多少有些忐忑不安。很显然，从声音即能听出，这位冯律师并没有。
谢谦转身:“你的律师函写得很好，你怎么知道我不打算追责——”他愣住。
他只见过他几次，而且还是在六年前。但他永远忘不了——
这个见证了他那段幼稚、不堪过往的男人。
此时，冯炯穿着一身暗色西装，挺拔立于办公室正中:“谢谢夸奖。”
谢谦面无表情:“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冯炯面不改色，回答得游刃有余:“第一，千羽背靠谢氏集团，资金背景雄厚，意味着我将得到更高的回报。第二，你们作研发，实力享誉国际，这是我的兴趣所在。第三，你们扎根杭州，出于个人原因，我不会离开杭州。因为这三个原因我选择你们，绝无私心。相信谢总也会公私分明，应该不会因为我明天左脚迈进办公室，而将我开除吧。”
可以啊，给他戴顶高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