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从弗拉梅的寝宫出来,莱茵哈特整个人都感觉轻飘飘的,像踩在云里。
甚至于在面对姐姐的时候,都走了几次神。
弗拉梅到底是什么意思?
“莱因哈特,你今天的心情似乎特别好。”安妮罗杰微笑着为弟弟沏上一杯红茶,“不过老是走神,有人在等你吗?”
踏出新无忧宫。
不远处,红发的少女正倚在柏树下等他。
树影斑驳,投射在少女光洁的额头上,她闭着眼睛,像是在做一个美好的梦。
莱茵哈特突然释然了。
不管弗拉梅之前的话到底是出于试探还是真心;毫无疑问,她很在意自己。
其实她完全可以不在意自己的。
公主可不是他这样的半路贵族,她生而拥有权力,想要获得什么只要挥挥手;而不是用眼泪博取同情。
那么,为了这肮脏宫殿中除了姐姐之外,难得的在意;为了指尖上似乎还残留着的泪痕;他也愿意付出一些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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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每次与弗拉梅的见面都小心翼翼,莱因哈特和哪位公主之间的流言蜚语还是不可抑制的传播了起来。
“哟,这不是那位公主殿下的禁脔吗?”随着谣言的不断传播,甚至在军校里也能碰到这样不知死活的家伙。
莱因哈特对此是极为愤怒的,他报之以武力,流言却不减反增,只为他留下了写不完的检讨书。
他甚至想直接去质问皇帝:为什么不管管这些污秽之言?
他自己也就算了,这么多年来什么难听的话他都听过,早就习惯了。可是公主这样的千金之子,难道也任由这些蠢才随意污蔑吗?
弗拉梅听了他的抱怨,只是笑,剥开一个金黄的橘子,递给他。
然后问他军校的伙食怎么样,他为什么又瘦了。
他咬下橘瓣,酸涩的汁水在他的口腔中蔓延开来,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殿下真的不在意吗?”他问。
“诶,说了私下里别叫我殿下。”弗拉梅将剩下的橘瓣塞入口中。
“噗——好酸,”她变了脸色,“你是怎么能这么优雅的咽下这么酸掉牙的东西的呀?”
“弗拉梅!”他不满,弗拉梅怎么又想糊弄过去吗?
“好吧。”红发的少女顿了顿,试图解释:“我真的不在意的,我才十一岁,你才十四,我俩清清白白,那些流言正常人听了都知道是无稽之谈。”
“流言止于智者。更何况其实这样也不错。”
少女突然停住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阳光下,露出一个火红狐狸的笑,“他们这些蠢货倒是有一点没有说错。”
“莱因哈特是弗拉梅公主的人,谁要是感欺负他,就等着被公主殿下教训吧。”
原来橘子的酸涩过后是甜,淡淡的,但很久都不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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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弗拉梅的心态远没有她自己在莱因哈特面前表现出来的那么淡然。
她倒不是在意自己公主的名声受到玷污————反正她是做好准备逃亡同盟的人,等她真的叛逃,帝国还不知道要怎么抹黑她呢。
她只是为莱因哈特愤愤不平。
以前有意忽略,她还不曾察觉,现在她和莱因哈特重归于好,各种针对莱因哈特的恶言就像是烦人的苍蝇,在她耳边飞个不停。
莱因哈特才十四岁,怎么能经得起这样的非议?
她有心阻止,却是扬汤止沸,她稍不注意流言就变得更盛。甚至因为她的出手,更为打众人增添了几分“可信度”。
可恶至极。
最后还是希尔德提醒了她:“殿下,皇宫之中,任何风吹草皆在陛下的掌握之中。”
对,没错。
这是老皇帝默许的。
与其说是默许,不如说是乐见其成。老皇帝要的正是这样侮辱莱因哈特,侮辱我。
想到这里,弗拉梅想要尽快叛逃的心又深了几分。
她垂下眼睫,笑着对希尔德说:“那我和希尔德小姐之间的所有对话,想必陛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