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日头初升,天不过蒙蒙亮,赵政和房荞便收拾好了行囊被宫人领至赵宫南门。
姬恬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见到赵政抬手作揖:“政公子,在下姬恬。”
赵政瞧着眼前比自己高出半头的少年,其目中皆是肃谨之色,于是笑着回礼:“这一路上需得拜托少将军了。”
“无碍。”姬恬回答得一板一眼。
站在一侧的房荞却是在细细打量他。
方才离得远看不清朗,当下走近了,房荞便能笃定他自是上回的哑巴少年。
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变的。
房荞想,原来他是会说话的呀。
突然,臂膀处传来一阵痛意,女孩气鼓鼓地瞪了赵政一眼。
你干什么?
赵政不动声色地将步子向前一挪,挡住了她看向姬恬的视线:“上车吧。”
“是。”姬恬转身部署士兵。
趁着这会儿闲当,赵政将房荞扯上牛车,咬起耳朵来。
“怎的,你与那少将军认识?”他的目光炯炯。
适才女孩对那少年的眼神可谓是望眼欲穿,赵政想,若不是此处有旁人,她怕是要整个人都扑到人怀里了。
房荞心虚低下脑袋,花园一事她还未曾来得及告诉他:“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罢了……”
“见他模样长得周正俊朗,便多看了两眼。”
女孩垂着眼解释,手指头都将被她自己拧巴坏了,并未注意到身侧的少年脸色愈发阴沉。
“你欢喜于他?”赵政紧握双拳,竟有些害怕听见她的回答。
“当然不了!”房荞一个机灵蹦跶起来。
姬恬才半大的少年,好歹她自己也是十九岁的灵魂了,怎会那般饥不择食呢?
“只是有些许好奇罢了。”
女孩软糯糯的声音在赵政听来却是毫无底气的表现。
赵政不知自个儿心头究竟在难受些什么,只是嘴巴的动作已是快于他的头脑:“那你便出去同他一起赶车吧。”
房荞不可置信地看他。
赵政僵硬地别开了头。
也许,是应当给她些教训了,性子养得这般不懂规矩可是不好的。
赵政为自己莫名的行为找一个理由,并且成功说服了自己。
“哦。”
女孩蔫巴巴地撩帘,下车找姬恬去了。
车内少了个人,就连空气也变得静默粘稠起来。
“喵呜~”招财不知从何处玩累了回来,跳上车梁,立在与赵政不远不近的地方,绿黝黝的竖瞳直直对着他。
赵政面无表情,下一秒却被那白团子给扑了个满怀。
招财同往常一般窝在他怀里撒娇,可是许久都未曾得到主人一次怜悯的爱抚。
不一会儿,招财便无趣地从少年怀里跳走,跑出去玩了。
沉甸甸的事物兀的离开,赵政有些不适应,怔怔地望着那抹白色头也不会地离去。
良久,他苦涩的笑:“没良心的小家伙。”
也许只有他自己心知,这话是真的在骂招财,还是在指槐骂桑地埋怨某个没有心肝的女孩。
——
日上枝头,长长的车队终是出发了。
“你可还记得我吗?咱们在赵宫内的花园可是见过的。”
登车后过了良久,房荞终于开口,试图打破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局面。
“在下自然是记得姑娘的。”
的确,自打姬恬出生至此,不管是在原先的齐国,还是如今的赵国,他皆从未见过如房荞般动人的女子——
肤白胜雪,目如青丸,一肌一容,无不是上上等的,叫人见过便难以忘却。
“那为何当初我唤你,你却不应?”
姬恬沉默了几息,沙哑开口:“要务在身,不得之举,还望姑娘谅解。”
“这样啊……”房荞若有所思地点头。
倏尔,车轮越过一块顽石,整个车身一阵动荡,
房荞差些被甩出车外。
“喂!”她抓紧身下的毛毯,以脚尖戳了戳姬恬:“这老牛拖车,动作慢尚且不谈,如此一出也真是吓人……”
“为何不改用马车?”策马奔驰这才霸气呢。
调整车头的姬恬扫了她一眼,淡淡的目光中似藏了些什么:“马匹昂贵,若非作战,平日里是极少骑马的。”
原来如此。
房荞觉着眼前人无趣得很,翻了个身,背着少年打起了盹儿。
少年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
远处是大漠无垠,黄沙漫天,稍不留神便会迷了眼。
从古至今,不知多少人葬身于此。
姬恬抿唇,握缰绳的手指渐渐收了力道。
不过半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