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
自他这次回来,凤梓潼鲜少同他讲话。白新盛的心恍若被人沉到了海底,难受的他喘不过来气。
他不求凤梓潼还能像从前那般待他,但他私心地想要凤梓潼能多同他讲两句话,无论什么,只要能讲就好……
于是白新盛选择了最愚蠢的方式——
他故作不知,去向凤梓潼请教。
白新盛自小跟着酒肆掌柜走货,又哪里不懂这个问题的答案?
青奕虽是三世医药世家的家主,声名显赫,可在朝廷里,商贾之户本就不被官家看起。行商坐贾,即便家财万贯,可遇到稍有权势的人仍旧需要点头哈腰、谄媚奉上。
青奕有钱没权,认即将入宫为后的青雪做养女,将给他带来滔天权势。而青雪选择青奕,也刚好侧面证实她会医术的事实。
这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在这样一个家族背景下,季礼当然毫不怀疑地相信当初救自己的女子就是青雪。
就在这时,一个嬷嬷从青络的院子出来。
凤梓潼往长廊拐角的青藤里躲去,躲时还不忘将白新盛按进去。凤梓潼捂着白新盛的嘴,示意他小声。
待嬷嬷走过,凤梓潼才从青藤里钻出身。
“小心些。”凤梓潼提醒。
白新盛心满意足地“嗯”了声,也不再执着地去问方才如此白痴的问题。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凤梓潼身后,喜色染上眉梢。
“姑娘放心,我已经查清楚了。这个院子只有方才走过去的沁姑姑可以出入,其他人都不行。”见凤梓潼行动仍有些谨慎,白新盛出言提醒。
走进院子,凤梓潼趁其不备事先撒过一把迷香,院子里的丫鬟顷刻间便全部被迷昏在地。
两人悄无声息地走进内室,只见一个青衣女子正一脸病容地倚靠在榻上垂目看书。女子面容憔悴,枯黄的青丝散落在肩上,皮肤白的渗人,像是许久不曾见过阳光了。
青府现下人慌马乱,后院里的人从上往下,各个心怀鬼胎。只青络这一处院子被打理的井井有条,依旧毫不紊乱地运转着。
青络并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手上捧着《诗经》正看得认真。凤梓潼走来,影子投射在泛黄的纸页上。
青络抬起头,看向凤梓潼,“你是……”
她许久未见新人了,此刻见到凤梓潼,竟有些许惊喜。
“这位是长宁公主。”白新盛道。
青络闻言更是震惊,长宁公主大闹青府的事情沁儿方才已同她讲过。只是没料到,如今在青府声名狼藉的长宁公主竟然主动来找她了……还是以这种偷摸的方式。
青络将目光放在屏风前被放倒的丫鬟身上,心下已经了然凤梓潼的来意。
“你是想问青雪和我的关系,对吧。”
不是问句,而是笃定。
见青络如此坦诚,凤梓潼也就开门见山道,“我的一位故人蒙冤受辱,个中因果与青雪有关,因此,我很需要姑娘给我这个真相。”
“公主殿下,您初来元洲城,便将我青府折腾的鸡飞狗跳、鸡犬不宁,我父亲至今仍下落不明,您觉得我能告诉你这个真相么?便是我告诉您了,您又有几分敢信?”
青络看着久病柔柔,可性子却要强。
凤梓潼轻笑,“你病入肺腑,整日咳血,细算已活不过三日。你说我将你青府闹的鸡飞狗跳,却不知你父亲受命于贵妃青氏,多番派人意图取我性命。”
青络早知她父亲的为人,是以,凤梓潼说出这番话,她并不惊讶。她淡看着凤梓潼,等着她的下文。
凤梓潼道:“你被关在这座小院二十余年,从天真无忧的嫡女耗成油尽灯枯的囚徒,而抢你身份的人此时此刻却正在享受无尽皇恩。你的血统,你的父亲,你的家族,都被一个养女抢占。”
“青络,你真的甘心么?”
凤梓潼一字一句地问出这句话,青络好似对一切都不在乎的假面上逐渐爬满裂痕,面具一片片皲裂掉落,她春眸里盈上泪水,良久才自嘲笑道:“我不甘心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