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祁家,祖奶奶自她入门后便教导她,学会察言观色,如何分辨是非,怎么出其不意。
学的实在太多。
那时她多敬佩祖奶奶,祖奶奶是她这辈子见过最聪明的人。
就如现在的她,都不及祖奶奶半分。
若不是祖奶奶年事已高,只怕早已自己前来京城,不消多时便整顿了朝廷,扶持之人更已掌权。
这是她望尘莫及的高度。
也是她这辈子都需要学的。
三十年前能在朝廷漩涡中急潮勇退,三十年后更敢让一个碧玉年华的女娃娃,孤身进京独当一面。
切不可说她眼光如何,将一家大族之任交付,单单如此果敢,是她无法企及,心中瞻瞩之人。
沈宴景察觉身旁之人好似出神,只是静静地看着,等着,也不打扰她。
直到霜盼和楚南搬着桌椅过来,祁岁欢选了一处空地,今日午膳便在此处用。
霜盼端来一碗补汤,“小姐,您的身子最近好了许多,霜盼换了些温补的,于身子有益。”
“好。”
祁岁欢看着桌上菜色,这些都是霜盼亲自下厨,她很是喜欢。
两人桌前无言,沈宴景看着她吃得有味儿,也不禁胃口大开,添了一碗饭。
吃完后,沈宴景又陪着祁岁欢散步消食。
“对了,四皇子在边境征战两年,还未有好消息回京,只怕不过两月,便会有战败消息传回,王爷该好好打算一番。”
“打算?”沈宴景遥望远山景,前方青葱一片,“你打算让我亲自出征?”
“还未,还要等观山郡的事情了结,王爷才能好好谋算一下。”
观山郡离京来回一月多,若是事情处理得快些,兴许还能赶上出征之事。
祁岁欢随同沈宴景的目光朝远处看,光线透过枝叶落下,如同一道道光柱,煞是好看。
“怀睿王爷可是一直等着翻身的机会,不能让他绝地反击。”
“今早朝,也是三皇兄自己提起,要去白云寺思过,看来他早有准备。”
祁岁欢缓步向前,偶有伸手接过掉落树叶,微微泛黄,一捏就碎。
看着那破碎的落叶,眼中有几分幽深,“早有准备又如何,除非他还有什么后手,不然就是只想通过文慧雪,给我痛击罢了。”
“不可轻敌。”
祁岁欢轻轻一扬,碎叶飘落在地,与地共融。
“王爷放心,岁欢醒得。”
祁岁欢看着眼前光景,有些困倦,转身往回走。
“王爷也该去一趟炆山了,尽早结束此事,还要赶往观山郡。”
见她双眸染上水雾,颇有一种朦胧之美,心间好似流淌过一阵阵暖流,面上染上笑意,藏都藏不住。
祁岁欢蓦然抬头看他,只见他的笑竟如此好看。
两人四目相对,心中各有澎湃。
须臾,两人同时侧头不再相看,两面俱是潮红之色。
安静片刻,沈宴景唇齿嗫喏几下,清了清嗓子,“我现下便要动身前往,今早父皇下令,让我亲自去一趟。”
再回头看她时,眼中担忧满溢,“今日小公子回来,那些小姐们也会时常来看你,你不要独自一人出去,以免发生上次刺杀的事情,我会派多点儿人看着这里。”
祁岁欢面若桃红,微微点头,“好……”
见她答应,沈宴景转身之际还颇为不舍。
平日里雷霆脚步,今日竟然放缓了些。
祁岁欢看着他高大的身影,眉眼一弯,“王爷行事,切记万般小心,岁欢在这里等您回来。”
沈宴景背影一僵,柔声回应:“好。”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山林之间,祁岁欢才往回走。
霜盼就在水道旁等候,伸手将她拉了过来。
“小姐方才仿若望夫石,颇有几分柔情在怀不可释呢!”
祁岁欢听得她的打趣,脸上更似桃花胭粉,伸手轻轻一拍她的手背,“瞎说!”
霜盼小声“哎哟”,佯装有些疼,收回手轻轻揉了揉,“小姐年岁差不多十七,春心萌动本是应该,霜盼不会笑你。”
祁岁欢见她满眼揶揄,小嘴一翘,“我不与你说了!”
霜盼看着她急急步伐,连忙跟上,忍不住调侃着:“小姐,郎有情妾有意,天作之合不无不可呀~~”
祁岁欢猛地驻足,一张脸已经通红得不似原样。
转身一脚踩在霜盼的脚背上,“休要胡说了!”
见祁岁欢真的红透了脸,霜盼才歇了心思,“好好好,霜盼不说了,小姐可要小鼾片刻?”
祁岁欢俏眼一瞪,直接走到摇椅上躺着。
远远看着在水道的下游,正忙碌的四道身影,“让云亭他们歇会儿吧,今日还没念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