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他一手端着小灵通,一手支撑身体越过丰田海狮车前盖,稳稳落地,一路狂奔。
“……安欣?怎么了?你让我叫师父去哪吃饭?”
“别惦记吃饭了!发现黄翠翠,你赶快——”安欣迅速报上地址和嫌疑人窜逃方向,还给他指了条捷径,“从西面过来!”
另一边的李响不等炒面上桌,匆忙起身,塑料凳子被他的膝弯撞开,他也没时间去摆正,忙钻进捷达掉转车头支援战友。
黄翠翠听见安欣在后面叫救援,但她不知道叫的是谁。
许是附近派出所的人吧,等他们赶来黄花菜都凉了,甩掉一个车祸伤未愈的安欣,轻松~
……草。
——妈的,李响从哪窜出来的?这个路口很隐蔽啊!他是开了全地图吗?他怎么知道我要往这边跑啊!
她转身跳上墙头,悲戚地喊:“我都把冯大壮送给你们了,不是——追我干啥啊!”
她是刚经过一场恶战的,在这片地区窜高纵低,很快耗尽体力,她转而选择在巷子间转绕,猝不及防在一个转角与安欣打上照面,他伸臂来抓,只碰到她的衣摆,黄翠翠脚步腾挪,虚实闪身,又往另一个方向跳过去,她听见安欣喊了一声:“李响!东北!”
他们打了一场非常漂亮的配合,录下来放在队里值得观摩学习。
但是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她只觉他们吵闹。
她几乎和隐藏在墙后的高大黑影头对头撞上,此时身侧已经没有了躲闪藏身的位置,她只得放手一搏,不出三四下交手,她就被制住半身来了一个过肩摔。
一个漂亮、丝滑、标准有力的过肩摔,她听见自己的身体砸在地上发出闷响,在疼痛袭来之前立刻拧腰提跨,一脚蹬向对方的胸膛,这一脚拉开了二人的距离,趁此间隔的两秒,她动作迅捷,转身双手撑地,欲起身跑路。
紧接着,脚踝上忽然传来一股巨大的握力,死死将她扯了回去,她的下巴和鼻子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擦出血痕,背上随之重压,对方用力扳过她的左臂,挣扎中,将将止血的伤口挣裂开,血迹很快染透纱布,二人在上铐与反抗中打了一场激烈的掌战,她痛的浑身流汗,忍不住嚎出声:“啊——我去!轻点成吗?!”
“挺能跑啊你,”是李响的声音,“不准动!老实点!”
“我是受害人!铐我干什么!”
“是受害人还是嫌疑人,可不是你说了算。”
她的另一条胳膊被赶来的安欣扭到背后,双铐完成,二人累的气喘吁吁,龇牙咧嘴。
“黄翠翠,”安欣气还没喘匀,说话声音忽高忽低,“总算抓到你了。”
“你们光顾着逮我,那车里还有冯大壮呢,你不怕他们跑了啊?”
李响官腔官调地说着,给他一个话筒都能去大会堂发言了:“任何不法分子都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两张警官证同时拍到她面前:“京海市公安局刑侦支队,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
麻子很聪明,他怕徐江的马仔万一苏醒,找他算账,所以安欣追黄翠翠的时候,自己找了个犄角旮旯躲了。
安欣拉开丰田车门,看见里面横七竖八一堆人,向她投来难以言喻的目光:“你打的?”
她马上高声辩白:“我正当防卫,不要凭空污蔑人家的清白!”
“你清白,那你跑什么啊?”安欣道,“走,先去医院给你处理伤口,再回局里。”
“去医院可以,局里就算了。”
“欸——你跟谁打商量呢!”
“你们警队有内鬼,这事你们不都知道吗?”她厚脸皮道,“二位要是嫌我烫手,可以把我就地放了。”
对面的两位听到【内鬼】这个词差点当场应激,他们脸色一变,谁都没有说话,默契地分工,李响留下叫增援,安欣带她去医院。
“你和徐江之间,关系不一般噢?”临近市医院,一路沉默的安欣忽然开口,发的问句,听起来却是肯定意味。
“还行吧,就是有点仇杀之类的……总体挺和谐。”
“所以,你从医院逃走,是为了躲徐江。”
“不是,我怕某些人买通护士,一针送我上西天。”
安欣友善地笑了一声:“噢,那就是你也怕死,我还以为你不怕呢。”
我不怕死,她心想,我怕我床头赴死床尾复活,你们看了害怕。
她单手铐在车内扶手上,整个人往车门一侧倒,姿势别扭地讲话:“你不问我谁是内鬼吗?”
“不着急,你先把手上的伤处理了。”安欣刚想下车,忽然又坐了回来,“咦?你需要处理伤口吗?是不是开车去一趟郊外,回来就好了呀?”
他是个亲切和善的人,善良柔软到总有人觉得他不像个刑警,一切威势都隐藏在他宽仁慈霭的身躯下,当她处在被问询的地位,才能领会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