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香橼吞吞吐吐：“奴婢觉得，其实，若哥南王真能做到承诺的那些，入赘与永居京城，公主嫁给他便未尝不好。只是，他毕竟是异族人，奴婢担心，旁人会怎么看公主。”
更深的考虑，还有子嗣。毕竟是一个国家的王，即便入赘了，能容忍没有子嗣吗？若是没有还好，若真有了，有一半异族血统的孩子，可是很难被大家接受的。
谢怀慈看着香橼隐含担忧的脸色，笑了笑，温声安抚她：“这有何妨。即便是他入赘，名义上我也是和亲，二嫁如今也不是稀奇事，更不用说我还是为襄国和平牺牲。这样大的名头，还有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说闲话。”
“况且，也只有他，能让我迅速脱离傅家的束缚。如今看着人也不坏，总比傅衍要好上太多。你就不用担心啦。”
这话是七分真三分假。赫连望提出要她和亲，本身就已经把傅国公架在火上烤。答应，便是伤了他独子的脸面。可若不愿意让傅衍受辱，边关再起战事，他能承受这样的结果吗？战胜也是劳民伤财，与皇帝之间的平衡本就岌岌可危，功高盖主的下场傅国公当然知道。可战败，谢怀慈结果不变，仍然会去和亲，傅家更是会被天下不耻，为一己私情而战，甚至可能在史书上留下骂名。
傅家敢赌吗。
至于她自己，从皇帝太后那里下手，加上挑选武举的将才。江山代有才人出，傅国公毕竟老了，总会有人能够取代他的位置。只是这样时间就不能确定，也有可能她还得纠缠几年才行。如今有更加方便快捷的方法，何不选择这个呢。毕竟，不可否认的是，和赫连望在一起的感觉也不错。轻松写意，像是不用考虑太多。偶有孟浪之语，行为却不显得不尊重，反倒是洒脱落拓，像是冲破了规矩的束缚，那是长于深宫的她不可能做到的。旁人怀疑他别有用心，她的直觉却告诉她，他所说句句为实。
她幼时去大慈恩寺上香的时候，曾听主持说过，若遇有缘人，便可能出现这样情况。若真是有缘人，倒也是一桩奇遇。
只是后半句却有三分假处。越感到发自内心的轻松，越是发自内心的忌惮。她确信他们那日在马车上是第一次见面，一个人怎么可能只听名声，就对另一个人情根深种。何况她美名远播的时候已经是十年前，这么长的时间跨度，理智告诉她，她是不应该相信他的真情的。
而且，他越是不在意地把自己的底牌一一翻出给她看，越是让人心惊，他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布局，又从什么渠道获得了这么多消息。她是和皇帝不睦，但不代表她不关心自己的国家。倘若他真的有所图谋……
不过这些没必要告诉香橼，毕竟是有待观察的事，免得让她担惊受怕了。
香橼一向对谢怀慈言听计从，很快被说服，诚心道：“奴婢都听公主的。”
谢怀慈摸摸她的头发：“快睡吧，明日还要去给母后请安。”
第二日早起，掀开床帐，谢怀慈一眼就看见了桌案上一个精致的木匣。她向香橼挥挥手，示意把它拿来看看。昨日谢怀慈睡下前，只让香橼陪在屋里。此时她们不唤人进来，宫女们也不敢擅作主张，所以便给了她们一点空间。
即便在宫内，还是能做到避过所有人送东西。
谢怀慈打开匣子，便听到了香橼惊讶的小声感叹。锦缎上有两支钗，赤金材质倒是普通，镶嵌的宝石却不凡，一颗红若鸽子血，一颗幽蓝若星空，两颗均有口脂盒大小，流光溢彩。襄国玉石矿多，颜色璀璨的宝石却不多，这样的东西，放在宫中也是极少见的好东西，是可以做珍贵贡品的程度。
样式也颇为新巧，至少谢怀慈不记得在市面上见过相似的花样。只是这做工……实在有些配不上这样好的宝石。
谢怀慈合上盖子，交给香橼：“放着吧。”
东西放在桌案的暗格里，下人不知道，也不敢去搜。
唤了人进来伺候洗漱，谢怀慈收拾完，仍披上斗篷，前去太后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