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消酒一脸黑线,谁大半夜的躺别人身侧上,试探别人会否有非分之想。
“这你大可放心,且不说我有没有那个胆量,单说商指使那通天本领,必能将我制服当场,我又何必白受一顿皮肉折磨。”
“姐姐说得极是。”他面上佯装宽心,长舒口气,兴兴开口,“那我便安心了。”
两人一个缩在榻上,一个站在床边,面面相觑,好不尴尬。
商凭玉转头,轻咳一声:“那姐姐早些休息,我日后都住千秋阁。”
容消酒木然颔首。
待他离去,躺倒榻上酣然入梦。
篆香还未烧尽,容消酒便被人从梦里揪出来。
三五个女使涌入房内,梳洗换衣,穿鞋洒扫一应俱全。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她便换了新妇装束,挽着小盘髻,穿着红裙裳,一身行头端的详雅华润。
“姑娘准备的赏贺可不能忘。”
一同陪嫁过来的刘妈妈端起案上的漆木盒,在容消酒临走之际,脆声提醒。
她备的赏贺极少,商府人丁单薄,长辈里只剩祖母还健在,平辈里也只有一位长兄和一位长嫂,再无别的旁支。
府中分晋园和淮园,晋园便是她所处的地界,而商凭玉的长兄、长嫂以及祖母皆居于淮园。
两个园子之间以一堵粉墙为界,平素的吃穿用度不互通,也算变相的分家。
容消酒刚出房门,便与横舟碰面。
他躬着身子端的得体:“大娘子,侯爷公务在身,便不陪您去淮园了。”
容消酒心一沉,说话也磕磕巴巴起来:“那…那就我一个人去了?就…就没个救兵?”
横舟头垂低了些,语气凝重:“到时您见机行事,祝您顺利。”
言罢,他行礼离去。
容消酒到了淮园,出来迎人的是大嫂身边的管事婆子。
刚到淮园的前厅门口,还未抬脚进去,便听一阵欢声笑语。
容消酒用力深吸几口气,随着管事婆子踏将进厅。
“瞧你这双巧手,竟能将这群山画的栩栩如生。还有这喜鹊,活灵活现的,好似要飞走了。”
“祖母谬赞了,也不过雕虫小技,用来唬一唬人罢了。”
厅内的婆媳二人谈笑自如,一团和气。
这让容消酒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些许。
“老太太,二哥儿的新娘子来了。”
管家婆子上前通传。
话落,众声阒寂。
齐齐转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容消酒硬着头皮上前,躬身唱喏。
正坐在书案上瞧画的商家老太太,笑容亲和,示意她起身。
那大嫂站在老太太身侧,直直盯着她,瞧着那眼神算不得友善。
这大嫂与她差不多年岁,长得也算清丽可人。她名叫上官棠,出自书香门第,从小便负‘才女’的美名,向来恃才傲物,尤其嫌弃武将门第。
“这样顶顶好的相貌不多见了。”商老太太朝容消酒招招手,“好孩子,凑近些,让老身瞧个仔细。”
容消酒颔首,款款走到她跟前。
上官棠撇撇嘴:“这长得如此标致,为何却留不住自己夫君。”
商老太太笑容一顿,只稍纵即逝,便打起圆场来:“定是二哥儿昨夜喝的太醉了,怕再扰你清梦。故而去千秋阁住了一晚。”
上官棠不加掩饰地冷哼,又道:“那今日二哥儿怎的没……”
不待她话罢,商老太太拉着容消酒的手转移话题。
“好孩子,来瞧瞧你嫂嫂新作的山水画。”
这不就巧了,容消酒也是作画的。
她垂眼朝画看去,站在老太太另一侧的上官棠忽地抬手,挡在画中间。
“若我没记错,弟妹家里的朝臣俱是武将,想来对这些个风雅之物不甚了解。看了也是白看,倒不如不看。”
容消酒扬出浅笑:“一幅画罢了,只要有眼,谁人都可以看。”
上官棠心下翻个白眼,唇边噙着讥讽:“看与看也有不同,想来弟妹不知何为设色画,更不知何为云头皴吧,这便是人与人之间看画的差距。”
容消酒眉梢一挑,设色画她不敢说,但这云头皴正是她独创的画法,又岂会不知。
“想来你也不识得霜桐居士,更没瞧过霜桐居士的真迹。又怎会感受到我画中的意境,所以还是别看的好。”
上官棠没留一个话口,自顾自说了一长串。
见容消酒没反应,得意挑眉又道:“不知者不怪,弟妹别往心里去。”
容消酒心情极为复杂,明明她在当面嘲讽自己,可那话里话外又在恭维着霜桐居士。
简直好气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