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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各处,都是她学着酿的酒,几是埋了半座山。
她解了酒瘾已是七百年后。
那一年,暮云国君主举兵犯东境,欲除灵族,夺取上古灵珠。
东山神陌朝打退了侵犯者,重伤王君。两月后,灵族联手重创暮云国,西境大乱。
这一年,暮云国覆灭。
尘世重新安定下来,雪霓裳便又在各处游走,寻着新奇的好玩意儿。
也是这一年,天道降生一场大雪,湮没高山,维持了三个月。
而这三个月里,所有生灵都被封印住了灵力,与寻常凡人一般无二。
降雪前夕,雪霓裳正拉着陌朝和月沉吟抵达东境萼言城。
本是想着来一品此处的佳酿,赶着就离开,不巧,忘了带钱。
换做以往,二人等着,另一人来回一趟取个钱也只需片刻,而眼下,灵力被封,他们都只是普通凡人。
店家本见三人衣着不凡,似那天境仙神,却不想,只是蹭吃蹭喝的。
为了抵债,三人做起了洗碗的活。
余后数万年里,若谁问及经历的最丢脸的一件事是何:想来三人的回答都不会有异。
三人无处可去,在城外神庙住了两夜。
那神像,还恰好就是东境山神。
陌朝抱着自个儿的神像唉声哭泣,嚷了两个时辰。
后来他不知是从何处弄来了些钱财,阔绰带着二人去了客栈,吃的都是佳肴。
雪霓裳当时猜测:“他莫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月沉吟:“比如?”
雪霓裳道:“比如:出卖色相。”
月沉吟沉默良久,最后点了点头。
二人达成一致,在次日陌朝出去后,紧着就跟了过去:
——陌朝进了一家赌坊。
怎会如此?
二人齐齐拍了下额头。
旋即,一前一后跑了进去。
再一日后,陌朝早早而起,趁着人未醒,又赶着去了赌坊。
他自上了赌桌,就没输过。
许是受他的影响,没过几天,雪霓裳也染了那毛病。
月沉吟那天夜里见着二人齐齐走进赌坊——
“……”
堕落了。
他沉寂良久,迈步走了进去。
“赢了,赢了,又是我们赢了!”
雪霓裳双目泛光,将桌上的钱都揽到了身前。
陌朝悠闲坐着,看向对面的青衣男人,颇有挑衅之态:“可还要来一局?”
那男人拍桌而起,怒目:“你是不是来砸场子的?”
陌朝道:“赌桌上输赢都很正常啊,你不服,可以再来。”
那男人冷哼一声,旋即吩咐身边人:“叫夫人出来。”
他又同陌朝赌了一局。
完后,仍是输。
片刻后,赌场里间徐徐走出一个红衣女子,妆容颇浓,相貌明艳。
她视线越过众人,落在抱着一大袋钱的雪霓裳身上。
“我来赌一局。”
那修长的手抬起,指向雪霓裳:“你若输了,我便剁他的手。”视线看的是陌朝。
陌朝:“……”
说着,她便眼神示意了下身边的人。
最宽广的隔间纱帘掀起,里面摆放着的并非是看赌桌,而是一排排箭靶。
她命人呈来数只羽箭和弓弦:“十支箭,偏一支,剁他一根手指。”
雪霓裳忙的问:“若一支都未偏呢?”
“两千两,你拿走。”
雪霓裳眼睛都亮了。
“等一等——”
月沉吟从角落凑上前,含笑问:“姑娘,换我来赌这一局如何?”
那厢看着他,未语。
“我偏一支,你剁他一根手指,削她一块骨。”
他分别指了指陌朝和雪霓裳。
红衣女疑惑“哦”了一声,仿佛期待他接下来的话。
月沉吟抿唇一笑,将腰间所悬那柄弯刀上缠绕着的红绸卸了下来,同时朝那箭靶多看了几眼:
“五千两,二十支箭。”
红绸覆上了双眸。
红衣女这下子是来了兴致,神情见了笑:“很公平。”
月沉吟顺着记忆抓起羽箭,朝向前方的靶子,缓缓拉动弓。
他神情虽是随意,但手势娴熟,拉弓姿势分外标准。
随后,放弦,那第一支箭稳稳当当落在了红心之上。
紧接着便是第二支、第三支……动作干脆利落。
红衣女笑意更甚,视线一直盯着他。
“姑娘,再加一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