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什么不好的。
萧可安收回目光,她左手扶额,右手持笔,深沉的目光一点点从纸页上滑过,又陷入专注。
一抹身影从外安静进入,摆上一盘桃花糕,糕点算不上精致,但桃香扑鼻,最是适合这个温暖的季节。
“殿下今日已看了许久,也该歇息片刻。外面贤太妃正带着小殿下放纸鸢呢,殿下近日待在殿中整理书稿,也不曾出去玩耍。”
宫女轻笑,语气里遮掩不住的关心,她将笔从萧可安手中取出搁在黑石山型笔架上,又取了放在一侧的湿润方帕给她擦手。
萧可安这才缓缓回过神,接过帕子擦掉手上些许墨痕,又捻起糕点送进嘴里,她忽略了宫女劝她出去玩耍的话,脑子里还在想着方才书中的文字。
“严夫子书中为天下计,然他不曾入朝为官,宫内藏书阁所收纳书册不多……实为憾事。”
桃花的气味在唇齿间迸发,她咽下之后又喝了凉好的茶,这才慢悠悠说话。
宫女将书册移开,身为公主身边的贴身宫女,也是读书识字过的。她也知晓严夫子此人,于民间办学,教授了许多寒门子弟,如今朝中许多官员都是他的子弟,受过他的授业之恩。
严夫子此人淡泊名利,最爱的便是书这一道,一生传道授业不入朝堂,除此之外别无所求,已于几年前病逝,留下一些著作书稿传入宫中。
“虽是憾事,但殿下将这些书稿整理,若能为天下人所见,也是了却心中遗憾了。”
宫女在一旁一边说着一边煮茶,将小茶炉中的茶倒入茶盏,溅起茶香热气。
殿中有片刻安静,萧可安只能点头,轻轻叹息一声。顿了片刻,她又擦干净手,起身到了身后取出卷轴。
那边宫女将桌案上的书册整理好,放在一侧。萧可安将卷轴放上去顺势展开,卷轴带着几分古旧气息,布制的底面已经被摩挲得起了毛边,布里贴合的纸仍然是整洁干净。
卷轴尺寸算不得很大,但是能够很清晰地看见上面的字样。老旧的小字镌刻着卷轴内的内容——这是一幅极其简易的陈国地图。
卷轴的主要部分是陈国州县边关的分布,顺着卷轴的上方看去,能够看见最北的北城关,以及顺着北城关北去的山河,再到北面的戎国,受到大小的限制,再多的地方就不曾展示。
戎国崇武尚兵,故名曰“戎”。戎国将士皆是悍勇好战,对南下陈国虎视眈眈,陈国朝堂的每一次动荡,都会引起他们的关注窥伺,这也让陈国人生活在压力之中。
前朝朝堂动乱,丢了北部十三城,先帝那时曾经退敌百里,收回十一城,剩下两城现在也回到陈国管辖之内。
这其中经过了多少艰难困苦,每一个在北城关内挣扎过的将士,每一个在阴云笼罩中的陈国边关百姓,十三城的收回离不开所有人的努力。
只是,戎国失去已经到手的“肥肉”,固然怀恨在心,对着它南方的这块地方垂涎欲滴。等到先帝驾崩,幼帝登基,原本的对峙局面开始涌动,他们开始动了。
“他们从雪原而来,铁骑踏过山河,想要直入我北城关……”萧可安微微蹙眉,之间抚过北城关的位置,划过卷轴上“北城关”的字样,眼里不禁浮上担忧。
陈国上下都知晓北城关的那一次次恶战,说书先生在酒楼里夸赞守关将士的英勇……
虽然有所忧虑,但是大部分的人距离北城关很遥远,最关注的莫过于那些将士们的爹娘、为百姓着想的父母官和心怀天下的那些人。
萧可安读了许多书,知晓那些旧事,对于战事也有几分了解。她也心怀天下,但是多倾注于文人安国策,五年前宋策和谢云昭的北上,她的目光也被敛住,一点点被牵引向那北城关。
她收藏了这份卷轴,从前看得不多,近几年却是常常摩挲查看,心中想着些不知定数的事。
她的一颗心呐,就好像窗外那一只在春风中的纸鸢,被那线一下一下拽着,似乎拽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