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轨线终将连成圈。”
默空大师在临走前丢下了这么一句,此后再无踪迹。
黄星历1946年10月25日,不息城。
南方的10月突然回温,气温从二十度突然窜到了三十。有些不看天气预报的呆子还套着昨日的卫衣,现在正抱怨个不停。
“暑热过剩,实在不堪其扰了。”苏幕将卫衣袖子卷到了肘间,悄悄看了一眼身边人,一张小白脸涨成了红柿子。
他腼腆一笑:“不雅之举,还希望不要辣各位的眼睛。”
“你什么时候古文白文统一了就不辣我们的耳朵了。”凌羊翻了个克制的白眼。
她看了天气预报,特地挑了夏时的襦裙穿了,此时站在太阳下,举着宽大的袖袍在头顶遮了一半。
“池大队长怎么还没来?”她一边摇着团扇一边盯着钟表,“车子快到站了。”
“快了吧?”苏幕抹了一把额边的汗珠,“队长总是喜欢掐着点到。”
“怪老头”马多克驼着身子从凌羊身后顺走了她的扇子,蓝色的眼睛里放着狡猾的精光:“池爱快迟到了吧。”
他的法令纹有些深重,牵动脸部肌肉一笑的时候显得尖酸刻薄。
“凌小姐晒不黑,这把扇子就借我挡挡阳光了。”
说完,不等凌羊回应他就兀自走了。
“讨厌的怪老头!”凌羊气了个狠。
“非也非也,马多克先生才四十多岁,怎能称为老头?凌羊,你不礼貌哦。”苏幕非常不识趣的纠正了她。
“你你你完了!”
池爱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非常有礼貌的苏幕被机器爪子捏着不放的窘迫模样。
池爱对此景见怪不怪,苏幕和凌羊差了几千年的代沟,马里亚纳都要自惭形秽,他们俩吵起来实在是不足为奇。
“好了,该出发了。”
她摘了阔沿帽扣在凌羊头上,将微卷的长发用莲花簪子利落挽起,下了黄包车后将旗袍的褶皱抚平,公交车刚好到站。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我就说吧,队长要是不懒还是很勤快的。”凌羊拿下扣在自己头上的帽子,吹了吹被弄乱的刘海。
苏幕捂着被捏红的脸跟着池爱上了车,这次倒是憋着没有纠正凌羊的语句。
但是刚被夸一句“勤快”的池大队长一上车就打起了盹儿,又变成了平日里那副仿若无骨的高位截瘫样。
车窗外的阳光铺在她墨绿色的旗袍上,碎金似的撒上一片晖芒。清晨的光将她笼在其中,清丽安静的侧颜变的极有韵味。
苏幕盯着她眉尾的一颗痣出了神,凌羊在他眼前挥了挥:“干嘛呢你,被打傻啦?”
“队长真好看啊……”苏幕情不自禁感叹道。
“那还用你说。”凌羊也转过头,看了半晌“啧”了一声,“当初把我造的再漂亮些就好了,哪怕和队长有一点点像呢。”
两人忽然觉得这大清早的阳光也没那么讨厌了,至少有点增添氛围的作用。
谁知下一刻,他们的池大队长蓦地睁开眼,那双略显英气的眉眼忽然染了点不耐,一把将窗帘拉了个严实。
阳光被不客气地尽数挡在帘外,苏幕瞠目了片刻,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也罢也罢,虽是清晨却也晒得很。”
两人便收回了目光,窃窃私语起来。
池爱没有真的睡着,只是车上人多口杂吵得慌,便索性闭目免了些纷扰。
半个小时后公交车到了站,惯性使车身摇晃了一下才停稳。
他们三人来的算早,还有十二分钟才到点,博物馆门口已经聚了一些人,都在说说笑笑的等待着。
马多克站在人群中央,即便已经挺得很直了但还是有些微驼。
凌羊想把自己的团扇拿回来却被池爱拦住了脚步。
“他这样的当世葛朗台,别白费力气了。”池爱瞥了马多克一眼,面色平静:“就当次教训,他有些手段。”
凌羊吃了个哑巴亏,气鼓鼓的站在池爱身后,打算一天都不说话了。
就连马多克检查徽章时她也一言不发。
八点一到,博物馆门口的木牌被翻成了“休息中”,十八位队长分别带着自己的队员开始从博物馆大门陆续进入。
马多克作为“领头羊”率先向地下走去,池爱一如往常的带着苏幕和凌羊挂在队伍尾巴。
“这次马多克先生派的队伍怎么变多了?”苏幕踮着脚朝前张望着,“一、二、三……挂着蓝羽徽章的一共有十二支呢!比往常足足多出了一倍!”
池爱扫了一眼前面的队伍,“嗯”了一声:“其他组织派的人也多了。”
听了这话,苏幕环顾了一圈,惊奇的发现虽然其他组织派的队伍和往常一样但人数却多了一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