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上安归始终都比尉屠耆占了个上风。等他尉屠耆坐一个马车,过安定郡—武威郡—嘉峪关—葱岭—敦煌—阳关—白龙堆这一大段远路还远远没到楼兰的时候,匈奴人已经把安归推上王位了。
虚闾权渠沉思片刻:“楼兰王族现在在干什么。”达尔玛扎布说他们在琥珀宫里面商量到底该迎接哪个质子回来呢!
“接安归回来继位。你们还要我活不让我活。”笺摩那还没走到琥珀宫,老远听见海珑麟在里面吵闹不休。“怎么不让你活了。”尼贾提反问她。
“他要带一个匈奴婆娘回来,谁知道我会不会走前王后的老路!”
“傻呀!”塔卡尔骂到:“童格罗迦临死前拼着最后一口气修改王室法典不就是为了给你们姐妹铺后路吗?你有人撑腰的,怕什么?”
“哼。王叔。别以为我不知道。”海珑麟冷笑几声,伸手指了指和自己争执得厉害的尼贾提和塔卡尔等“激进派”,还有一直沉默没发话的费萨尔和桑古伊等“沉默派”:“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老狗又憋不住了吧。是时候该倒回匈奴主子那边了!”
“那听公主的意思,……是想把尉屠耆接回来喽?”赫勒敦慢悠悠道:“他回来,天香长公主是高兴,你又要不高兴了吧。”
“哼。”伊尔法尼不耐烦地说:“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由谁来继位,还得随着心意高兴不高兴吗?”“安归是童格罗迦的长子,还是陀阇迦指定的副王储,继位本无可厚非。”
古里甲双手托着脸六神无主,长久沉默不参与争论:“……”。
索芒也是。各怀心事。重要事务当前需要讨论,他的好外甥此时却并不在。童格罗迦死后,对于安归和尉屠耆谁来继位这个问题,他发现好外甥居然表现得一反常态……漠不关心的样子。按理说她和尉屠耆夫妻情深,应该速速上书至长安,请求大汉天子让尉屠耆回国继位才对……可是。她并没有。
在童格罗迦去世后很多日里,她一直默默地呆在华光寺为其守孝。
吐火罗人有办丧后守孝一年的传统。守孝期间可以正常劳作谋生计,做任何事,没有什么大的禁忌。
“哇……哇……”婴儿房里不断飞出尉梨迦的哭闹声,“母亲……我要母亲,哇……”
“小王子。别哭。别哭。”吾日耶提费尽心思想哄他,却怎么也哄不住,“尉梨迦,让我抱抱好不好?”穆茜尔伸手想抱他,可这小奶团子哭闹得更凶了,扭着身体甩开穆茜尔的手:“母亲!要母亲……呜呜呜……”
蓝乐丝本来要睡了的,被胞兄这么一闹自然也睡不着了,不过她没有哭,而是侧卧在旁边,一个劲吮吸着拇指头,眉头紧蹙,表情郁闷!
“怎么了?怎么了?尉梨迦?”兰娜闻声跑过来。见状连忙把庶子抱起来轻轻拍着哄着“不哭不哭啊,庶母来了啊。乖。乖……”
“母亲……母亲……呜呜呜”尉梨迦趴在庶母肩膀上,哭声小了一些,不过嘴里还是喃喃地呼唤着他的亲生母亲。
“快点把公主找回来啊。”兰娜抱着尉梨迦一边回头对穆茜尔说。
“她……”穆茜尔面露难色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她还沉在悲伤之中……一下子叫不醒。”
“她不能老这样啊。”兰娜皱皱眉:“孩子们已经没有了父亲,难道连母亲也没有吗?”
凌晨已过,天际的乌云漆黑如墨,华光寺里树影斑驳,坚守着一夜星寒的寂静……夜风袭来,一片冰凉,周身阴恻恻,寒冷而寂寥。
姜黄色的菊花抑郁地躺在石板上,好似通了灵性,与墓地里的那个女子一道沉痛哀默。
菊花丛中,星星点点地冒出浅紫色的唐菖蒲、纯白色的百合花,它们仿佛已经融为一体共同谱写这首凄凉婉约的葬礼曲。忽而一簇青绿色的植物映入眼帘,哦,原来是一株西域常见的五针松,那鲜嫩欲滴的针叶、遒劲有力的枝干与横落满地的祭祀花格格不入。黎帕那看着这株异样的植物,微微皱眉……
冷面阴郁的苍天终于发作了,冰雨滴答而至,下得凄凄沥沥。雨点落在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划过高挺的鼻梁,最后落至紧抿的薄唇。湿漉漉一片……她始终是这样静静地凝视着雨中树影。
“公主。下雨了。先回去避避吧。”陪伴在旁的萨摩隐隐看到她轻轻颤抖的双肩,不用猜想,他亦猜到这个女子是怎样拼命地抑制心里头汹涌而来的悲伤海浪。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发疯似的扯下一把又一把五针松树枝放在佛塔面前。萨摩默默地看在眼里。他记得五针松有一个很好的寓意——长盛不衰的生命。
公主大抵十分痛恨这棵树吧。在死者面前安放一颗百年寿树,无异于大大的讽刺。他瞧着被雨水打湿的树枝尽毁的松树,心底一片沉闷……
黎帕那此时心里在想,如果生命就像一个沙漏,而人只能做一颗小沙子,无论怎样竭尽全力始终赶不上沙子下漏的速度。当你气喘吁吁地站在尽头回望,只剩一抔枯燥的黄沙,落寞、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