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鬼!” 牧童头顶冷不丁挨了一掌,他下意识扭头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奇怪男人,面色涂成青灰,还有刺青,乱蓬蓬的头发泛着隐约的红色,一双穷凶极恶的眼珠子瞪得极大,吼声如雷:“不要在这里玩,快去帮老子办一件事情!”牧童看见男人身后还跟着一群戴头巾蒙住脸的马帮,按照常理应该吓得瑟瑟发抖甚至是尿裤子才对,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小子非但不害怕,反而好奇地询问:“你是谁呀”
男人向后翘起拇指对着自己的脸吼道:“居然不认识老子?黑佛!”
“黑佛?黑佛是什么?”牧童更加好奇:“涂成黑色的佛?没听说过。”
敢情是遇到傻子了,连黑佛都不认识!通过化装假扮成黑佛的萨米勒听见身后的马帮掀起一阵阵骚动以及嗤嗤窃笑声,“你不认识老子但是楼兰王那个老东西认得。”萨米勒继续装模作样地拿出一封信扔到牧童身上:“去给老子送信。不得有误否则老子一把火烧了你家!”牧童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只手拿着信,另一只手则摊开,直直伸到“黑佛”面前说:“我父亲说过帮人干活不能白干,你要我帮你送信必须付出报酬啊。”
这小子。萨米勒悻悻然,想起身上确实带着几个钱,囫囵掏出来放在他手里:“这样行了吧。快去———”
“哈哈哈,贵使。怎么样啊?”楼兰王陀阇迦从米兰城赶回来,首先得知的是疏勒使者在城内转悠许久,没有抓到粟特人遭受打压的罪证,得意地笑道:“请你回去转告疏勒王,我楼兰的粟特人日子过得滋润得很,根本不存在什么恶意打压。”“知道了。”贾南将信将疑地回答:“我等会回去禀告我王。”陀阇迦说贵使今日要启程回国?便吩咐古里甲去送行。
古里甲弯腰行礼说是,老臣这就去,刚刚转过身,又看见热合曼跑进阖宫禀告说龟兹使者来了。陀阇迦心想还没送走一拨又来一拨莫非龟兹王也想找本王的麻烦不成?这时候龟兹使团十几人闯入眼帘:“龟兹使者姑翼拜见尊贵的楼兰国王陛下。”这个姑翼正是龟兹王库玛拉赞的远亲,陀阇迦问:“贵使今日突然到访我楼兰国,不知有何贵干?”姑翼并不是来找楼兰人的麻烦,开门见山道:“数月之前我龟兹国使者胡达拜尔迪等人光顾楼兰献礼,由于遇到大宛战事与原因一直与我王失去联络,音讯全无。”
坏了。陀阇迦这才想起自己回宫复位以后一直忙着解决处理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事情居然把胡达拜尔迪等人给遗忘在脑后!古里甲看见陀阇迦狠狠拍脑门小声告知:“那些使者还住在南城区的驿站里。”
姑翼耳朵挺尖,直接说:“我等就是受库玛拉赞王的委托,过来寻人的。”陀阇迦忙说好好好,本王这就派人把他们接过来......?姑翼说不必,直接去驿站找他们得了。
“热合曼,你给贵使带路吧。”
“是,国王。”
“慢着,贵使。”热合曼领着姑翼等人刚走几步,陀阇迦突然想起什么,叫住姑翼:“本王尚有一事不明,请贵使赐教。” 姑翼只好停下来:“国王有话请说。”“那个赖丹,”陀阇迦双手背后走到他面前压低声音询问:“早先不是押在龟兹为质吗?为何?”“嗨,”姑翼没听完就已经知道楼兰王想问什么了,垂头丧气还跺几下脚:“一言难尽啊......我王也是迫于无奈,居然便宜那小子了。”
“国王,这小子来给你送信。”守门卫兵打断了姑翼的话,领着一个顶着波浪卷蓬松金发的毛孩子走进阖宫。“送信?”陀阇迦不得不中断和姑翼的交谈转向毛孩子问:“送什么信。”
毛孩子回答:“草民方才在城外放羊突然撞见一支马队,那个领头的自称叫做什么黑佛,像猛兽一样大吼大叫,非让草民给你送信。”
【楼兰王,愚蠢东西,不要天真地以为老子死了,老子没有这么容易死!哼哼哼,老子很快会打回楼兰,割下你的人头祭天!】陀阇迦独自回到书房展开毛孩子送来的信,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行歪歪扭扭的佉卢文,“国王!”老妇人得知消息,急急忙忙赶到书房, 劈头就问:“听闻黑佛又来信了?他还没死?”
陀阇迦没回答,老妇人的心悬到嗓子眼,“这下坏了。黎帕那还在伊吾卢呢,万一......这可怎么办呢?””
“你以为本王会怕一个黑佛?!”陀阇迦板着脸发话:“现在本王身边还潜藏着一号更加危险的人物!”老妇人愣住,陀阇迦哼一声:“为何这么巧,本王刚刚从米兰城回来,黑佛的信就送到本王手上?明显是有人在内外勾结,暗地里算计本王呢!”
新月像一把银打的镰刀,从黑黝黝的大漠丘头上升起来。“国王陛下还好吗。”久未谋面,胡达拜尔迪和姑翼席地而坐对谈,透过烛光在地毯上投下两抹斜斜长长的影子,“国王陛下一切安好。他就是。”姑翼欲言又止。胡达拜尔迪问怎么回事,姑翼长叹一口气说:“这段时日以来,心情不佳,终日郁郁寡欢。”胡达拜尔迪想起那些听见的传闻,顿时明白了:“是否是因为赖丹的事情